“貧道按著記錄,一一兒尋覓他們的父母,誰曉得,六十幾個孩子,父母在這場饑荒裡活下來的隻要二十幾個,剩下這三十幾個孩子,家裡一小我都冇了,全餓死了,唉……貧道隻好又把他們帶回了觀裡,不過……不過現現在,觀裡的糧食也快冇了,貧道整日憂愁,這麼多孩子,我該如何給他們找條活命呢……”
聽歆陽子說到這兒,我奶奶深深點了下頭,這幾年來,又是饑荒,又是兵亂,老百姓們的日子水深熾熱,誰另故意機到山上燒香呢,黃花洞最上麵那間道觀門口放的那頂香爐,看看內裡固結成塊的香灰,不難設想道觀此時的落魄,道觀裡又冇有地步,還要供這麼多孩子活命,確切是個大題目。
一場天災天災,究竟帶來多少血淚悲劇,誰也說不清,誰也數不清……
這時候,歆陽子還在說著,我奶奶趕快回神,就聽歆陽子說道:“這幾年兵荒馬亂,再也冇百姓來觀裡上香,觀裡現在連買私鹽的錢都冇了……”(當時私鹽眾多,比官鹽要便宜很多,私鹽就是那種很粗糙的大鹽疙瘩,又鹹又澀,吃多了還能中毒。)
“實在是拿不脫手?”我太爺見歆陽子一臉慚愧,說到最後吞吞吐吐,隻好替他說道:“此次我們村裡的怪病,你冇體例救治,卻又不想屈辱了黃花觀的名聲,黃花觀一旦申明掃地,就會斷了香火,到時候這孩子你就冇體例再贍養他們,以是你就找上了我們家,想讓我們幫你,我們暗中著力,黃花觀大要得名,對吧?”
小道童很聽話,連同托盤一起遞給了我奶奶,隨後,小道童一側身,探開端想往屋裡看看,估計他出去的時候聽到了耳室裡的哭聲。我奶奶忙用身子一擋,“我們和你徒弟有要緊事要談,你先跟你的師兄弟們在內裡玩兒吧。”
聽歆陽子這麼說,我奶奶驀地認識到一件事兒,就問歆陽子,“既然觀裡連買鹽的錢都冇了,早晨如何還點著那麼大盞的油燈呢?”
我奶奶和我太爺這時隻能在中間冷靜地看著歆陽子哭,誰也冇去勸止,誰也去冇攔他,因為我奶奶和我太爺內心很清楚,他們也看得出來,孩子、刀子、徒弟,這些事兒,應當是歆陽子第一次跟彆人提起,之前一向壓抑在他本身的回想裡,那種單獨承擔下來的痛苦與折磨,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