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曉得究竟是如何回事，他彷彿不能怪任何人，也不能恨任何人。魏無羨，金光瑤，溫寧，每一個都或對或少該對他父母的滅亡負任務，每一個他都有來由深惡痛絕，但又彷彿每一個都有如許那樣的來由，讓他恨不起來。但是不恨他們，他還能恨誰？莫非他就該死從小落空雙親嗎？莫非他不但報不了仇下不了手，連恨意都必定要消弭？

仙子在門外等仆人等得心急，嗷嗷叫了兩聲。聽到這聲音，金淩俄然記起，當仙子還是一隻不到他膝蓋高的笨拙幼犬時，就是金光瑤把它抱過來的。

金淩急了，指著他道：“難怪他們要走的，都是因為你！孃舅你這小我如何這麼討厭！”

“自封為神，傲慢高傲唄。”

魏無羨道：“聶宗主，赤鋒尊的身材，不是由你儲存著的嗎？”

江澄道：“走了。”

當時姑蘇藍氏世人也即將分開蓮花塢，藍啟仁卻被仙子擋住了來路。它跳起來，咬下藍思追衣襬一片窄窄的紅色布料，用爪子將它拱在頭上，彷彿想把這條白布頂成一個圈圈在腦袋上。藍啟仁莫名其妙，藍思追卻恍然大悟：“先生，它這模樣，像不像在仿照我們家的抹額？它是不是想奉告我們，含光君或者藍家的人也碰到了傷害？”

那口封著聶明玦和金光瑤的棺材不但非常沉重，還須千萬謹慎對待，是以自告奮勇來搬運它的是幾名家主。一名家主看到了觀音像的臉，先是一怔，隨即像發明瞭甚麼新奇玩意兒，指引旁人來看：“金光瑤的臉！”

這個匣子本來應當是用來裝聶明玦頭顱的。金光瑤把頭從金麟台轉移後，多數就把它埋在了這裡。

藍啟仁關照著棺材運上了車，重新加固了禁製，轉頭一看，驚詫道：“忘機呢？”

何況，就算找出了證據，又能證明甚麼？能達到甚麼目標？打倒甚麼人？

至於為甚麼他在最後一刻又竄改了主張，推開了藍曦臣，誰又能曉得他究竟是如何想的？

不等他喝完，從他身後衝出幾道白衣身影，紛繁嚷道：“含光君！”

藍忘機用避塵的劍尖將棺材中間那隻黑匣子翻了疇昔，掃了一眼上麵刻的咒文，對魏無羨道：“頭顱。”

彷彿是為了印證他的判定，那口棺材裡又傳出了砰砰的拍擊之聲。

藍曦臣扶額的手背上筋脈崛起，悶聲道：“……他究竟想如何？疇前我覺得我很體味他，厥後發明我不體味了。徹夜之前，我覺得我重新體味了，可我現在又不體味了。”

聶懷桑看著幾名家主把它抬出了觀音廟的門檻，望了一陣，低頭拍拍衣衿下襬肮臟的泥土，搖扭捏擺地也朝門外走去。

這尊觀音像雕的，不是金光瑤，而是金光瑤的母親孟詩。那口棺材裡，本來存放的也應當是孟詩的屍身。

試想，如果當時魏無羨和藍忘機忽視一步，冇能無缺無損地護住他們，這群世家後輩在義城出了任何差池，這筆賬明天多數也是要算到金光瑤頭上的。

再過不久，這口棺材就會被封進一口更大、更安穩的棺材，被釘上七十二顆桃木釘，打上九重製止，深埋地下，立起鑒戒碑，彈壓在某座山下。被封在內裡的東西，也必然會永久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