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正集》就是藍氏家訓。他家家訓太長,由藍啟仁一番訂正,整合了厚厚一個集子,《上義篇》和《禮則篇》占了整本書的五分之四。魏無羨吐出叼的那根草,拍拍靴子上的灰,道:“抄三遍?一遍我就能飛昇了。我又不是藍家人,也不籌算入贅藍家,抄他家家訓乾甚麼。不抄。”
藍啟仁又是一本書飛來,厲聲道:“那我再問你!你如何包管這些怨氣為你所用而不是傷害彆人?”
藍啟仁道:“講。”
藍忘機並不去看魏無羨,點頭示禮,淡聲道:“體例有三:度化第一,彈壓第二,滅儘第三。先以父母妻兒感之念之,了其生前所願,化去執念;不靈,則彈壓;罪大惡極,怨氣不散,則斬草除根,不容其存。玄門行事,當謹遵此序,不得有誤。”
他說到一半,俄然噤聲,乾咳一聲,展開摺扇縮到一旁。魏無羨心知有異,轉眼一看,公然,藍忘機揹著避塵劍,站在一棵鬱鬱蔥蔥的古木之下,遠瞭望著這邊。
藏書閣內。
藍忘機不為所動。
聶懷桑道:“老……藍先生說了,此次《上義篇》和《禮則篇》一起抄。”
江澄嘲笑他:“現在才認錯,晚了。他必定和他叔父一樣,感覺你邪透了,壞了胚子,不屑睬你。”
因而魏無羨又被罰了。
江澄道:“打甚麼山雞,這裡哪來的山雞!你先去抄《雅正集》吧。藍啟仁讓我轉告你,把《雅正集》的《上義篇》抄三遍,讓你好好學學甚麼叫天道人倫。”
一麵青席,一張木案。兩盞燭台,兩小我。一端方襟端坐,另一端,魏無羨已將《禮則篇》抄了十多頁,頭昏腦脹,心中無聊,棄筆透氣,去瞅劈麵。
魏無羨微微一笑:道“暴殄天物。”頓了頓,方道:“我方纔並非不曉得這個答案,隻是在考慮第四條門路。”
《禮則篇》乃是藍氏家訓十二篇裡最繁冗的一篇,引經據典又臭又長,冷僻字還奇多,抄一遍了無生趣,抄十遍便可登時飛昇。聶懷桑道:“他還說了,受罰期間,不準旁人和你廝混,不準幫你代抄。”
魏無羨不覺得然,嘿聲道:“不睬就不睬,他長得美麼?”再一想,的確是長得美,又豁然地把那點撇嘴的*拋到腦後了。
魏無羨可貴閉嘴了這麼久,憋得慌,心想:“這小我這麼悶,要我每天跟他對著坐幾個時候,坐一個月,這不是要我的命?!”
彆人如芝蘭玉樹,一身班駁的樹影與陽光,目光卻不甚馴良,被他一盯,如墜冰窟。世民氣知剛纔騰空喊話,喊得大聲了些,怕是鼓譟聲把他引過來了,自發閉嘴。魏無羨卻跳了下來,迎上去叫道:“忘機兄!”
魏無羨道:“雖說是以‘度化’為第一,但‘度化’常常是不成能的。‘了其生前所願,化去執念’,說來輕易,若這執念是得一件新衣裳倒也好說,但如果要殺人滿門報仇雪恥,該如何辦?”
魏無羨邊躲邊道:“尚未想到!”
藍忘機終究轉過甚來看他,但是眉宇微皺,神采甚是冷酷。藍啟仁的鬍子都抖了起來,喝道:“不知天高地厚!”
江楓眠迴應道:“嬰一貫如此。勞藍先生操心管束。”
他在雲深不知處東遊西逛、吹花弄草半日,世人聽完了學,好不輕易纔在一處高高的牆簷上找著他。魏無羨正坐在牆頭的青瓦上,叼著一根蘭草,一腿支起,右手撐腮,另一條腿垂下來,悄悄閒逛。下邊人指著他哈哈大笑:“魏兄啊!佩服佩服,他讓你滾,你竟然真的滾啦!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