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被監禁於此的靈魂,一不知此地那邊,二不知因何而死,三不知那個所殺,魏無羨也是頭一次碰到如許一問三不知的亡者,心念一轉,道:“那再換個彆的。你問它是男是女。這個它總不會也不知。”
因為實在是太吵了。
魏無羨略感不測,又有些絕望金淩並未被困在此。藍忘機又靠近了些,避塵主動出鞘幾寸,寒光瑩瑩,照亮了棺材的底部。他這才發覺,棺材裡並非甚麼都冇有。隻是內裡的東西比他預期的屍身之類的要小很多,藏在棺肚底部最深處。
這竟然是一口空棺。
魏無羨道:“《問靈》?”
藍忘機將金淩平放在地上,探他的脈象施治。魏無羨則拿起避塵的劍鞘,順著那條白骨臂在土裡純熟地戳戳刨刨。未幾時,一副完整的骷髏閃現在麵前。
藍忘機道:“因何而死。”
這口棺材擺在這裡,非常高聳。但棺木通體黑沉,棺形打得非常標緻。魏無羨拍了拍它,木質堅固,響聲篤篤,道:“好棺。”
俄然,琴絃一震,自發彈出了一個音。
頭頂,腳底,東南,西北;站著,坐著,躺著,蹲著……
藍忘機精通問靈琴語,無需思考,信手便是清洌洌的兩三聲。半晌以後,琴絃又主轉動了兩下。魏無羨問道:“它說甚麼?”
一條白骨森森的手臂!
藍忘機道:“十六歲,蘭陵人士。”
也是,奏問者是含光君,來靈天然不能扯謊,隻能照實應對。魏無羨便在這間石室裡到處翻找,看看有甚麼被他遺漏了的構造密道。藍忘機思忖半晌,又奏問了兩段,獲得應對以後,他卻神采微變。魏無羨見狀,忙問:“你又問甚麼了?”
藍忘機道:“不知。”
《問靈》請來的靈魂,竟然是金淩?!
《問靈》是姑蘇藍氏先人所作的一支名曲,它與《招魂》分歧,感化於不明亡者身份、且冇有任何媒介的環境。彈者以琴音奏問,對亡者收回疑問,而亡者的覆信則會被《問靈》轉化為樂律,反應在弦上。琴絃自發而動,申明這石堡裡的亡魂,已經被藍忘機請來了一名。接下來,兩邊就該以琴語一問一答了。
這喧鬨是從四周八方傳來的。
這兩個題目都是在摸索來靈的身份秘聞,魏無羨心知他必然獲得了分歧平常的答案:“如何?”
此刀無鞘,刀柄似是以黃金鑄成,看上去沉甸甸的甚有分量,刀身苗條,刀鋒雪亮,枕在棺底的一層紅布上,映出血普通的色彩,森森一股殺伐之氣。
本來這座石堡的牆壁做成了雙層,兩層堅固的石磚中間,填滿了泥土。魏無羨赤手刨下一大片土塊,黑乎乎的泥土中間,被他刨出了一張雙目緊閉的人臉。
琴絃頓了頓,方纔給出迴應,藍忘機聽了,倒是微微一怔。魏無羨道:“如何?他說甚麼?”
他忙凝神諦聽,鋪天蓋地的喧鬨聲中,彷彿真的模糊能聽到金淩微小的幾聲叫喚,但又聽不逼真。
魏無羨一啞。“這裡”指的應當就是這座石堡,可他們方纔搜了一通,並未見金淩。魏無羨道:“他不能扯謊吧?”
他幾近能肯定了。恐怕這整座石堡厚厚的牆壁裡,全都填滿了姿式各彆的人的骸骨。
這具骷髏和剛纔的金淩一樣,呈站立姿式被埋在牆壁裡,慘白的骨頭和烏黑的泥土,對比光鮮而刺目。魏無羨在土裡翻了翻,又拆了一旁的幾塊磚,一番攪動,公然在四周又發明瞭一具骨頭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