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拉走的這頭花驢,極不好服侍。
驢不斷蹄,魏無羨很快在入夜之前便趕到了大梵山。直到山腳,他才曉得此梵非彼飯。遠遠看去,山形神似一尊心寬體胖的矮佛像,故得此名。山下有一小鎮,便叫佛腳鎮。
“如果冇有,這七個鎮民的失魂之症又是如何來的?總不會都是得了同一種怪病吧?鄙人可從冇聽過這類病!”
這些人身背手編竹簍,布衫草鞋,重新到腳一股鄉野村民的土氣。內裡有個小女人,一張圓臉,邊幅勉強算得上清秀,或許是驕陽下走久了,也想過來乘涼喝水,但見樹底下繫著一頭砸蹄亂叫的花驢子,還坐著個塗紅抹白披頭披髮的瘋子,不敢過來。
他恰好錯過了這群人接下來的怨聲載道:
魏無羨順著她目光望去。那方向一從黑壓壓的山頂,恰是大梵山。
驢子噴他。
阿胭奮力甩開她,臉上的笑容,自始至終冇有減退,帶著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慈愛之意,持續邊舞邊跳,那婦人隻得追著她滿街跑,邊跑邊嗚嗚抽泣。一旁一個貨郎道:“作孽,鄭鐵匠家裡的阿胭又跑出來了。”
這行人有的臉上帶傷,七嘴八舌。天氣暗淡,劈麵撞上個一臉吊死鬼妝的騎驢人,齊齊嚇了一跳,罵了一聲,繞開他倉促下坡去。魏無羨轉頭深思,莫非是這食魂煞紮手,铩羽而歸?略一思考,拍拍驢子臀,小跑騎著上了山。
大梵山上,有一片古墳地,佛腳鎮鎮民的祖墳大多都在這裡,偶然也會給知名屍身在這裡刨個坑立塊木牌。數月之前,有一晚電閃雷鳴,風雨高文。暴雨沖刷,一夜過後,大梵山有一片山土滑坡崩塌了,恰是那片墳地。很多老墳都毀了,另有幾具棺木翻出了土,被一道雷電劈飛了棺蓋,連屍帶棺被劈得焦黑。
吃血肉啃骨頭的大多低階,如走屍;隻要較為斯文文雅的高品階妖獸或厲鬼才氣夠吸食並消化靈魂,還一口氣吃了七個,難怪這麼多家屬都堆積於此。既然夜獵工具非同小可,風邪盤出些不對也在所不免。
魏無羨勒住繩索,跳下驢背,把那隻吊了花驢子一起的蘋果送到它嘴前:“一口,就一口……呸!你這一口是要把我整隻手都吃了?”
堆積於此的修士遠比他設想的要多,各家各門的服色魚龍稠濁,在街上穿行來往。不知為何,儘皆神采嚴峻,見了他這幅鬼模樣也冇空嘲笑理睬。
這羅盤刻紋甚是詭異,並非淺顯羅盤。不是用來指東南西北的,而是用來指凶邪妖煞的“風邪盤”。魏無羨心知,這是趕上一家落魄寬裕的鄉間散戶了。除了陽春白雪的優渥世家,也有很多如許閉門自修的小戶。說不定是從鄉間趕來投奔哪個大師族的。歸正不像是去赴清談會、花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