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目露絕望之色,語氣低緩,點頭責備道:“我常日是如何教誨於你?這般心浮氣躁形神不養,又四周惹是生非,真孺子不成教也。歸去將《隱元經》的《內修》、《外養》二篇各抄送一百遍,明日呈於我。”
那人揹負長劍,手執拂塵,頭戴青玉道冠,彷彿是靈霧山的道長。他從崖上一躍而下,如一陣清風徐來般,輕飄飄地落在人群中,麵對景真肅但是立。
真彌笑得可謂天真天真,把長棍橫於臂彎間,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敢問這位道友,本日你輸了擂台折桂,就要同我一個沖弱喊打喊殺找回臉麵,那麼回溯五百年,昔日貴派祖師曾著《老子化胡經》以毀我佛門,導致佛教備受打壓百年之久,莫非小僧還要去挖了他的祖墳,與他的屍身論辯一番達摩祖師和太上老君究竟誰先於誰麼?”
景真攔住了真彌回珈藍寺客居天井的來路,滿麵義憤填膺,正在收迴應戰,隻聽他道:“桑宗主武功高強,小道未過關乃學藝不精,胸中雖有遺憾,並無不滿。但你仗著本身年紀小,假於謝前輩的憐憫寬大,幸運過關,這卻令小道徒生不甘。天下人觀之,莫不以佛門功法高出道門一籌?我便向你應戰,以證我道法高超,你可敢應戰?”
此人一派中規中矩的滄崖氣宗打扮,黛青袖、領、腰帶秀岱嶽紋章,白麪疏須,含三分笑。
被滄崖派弟子包抄的正中間,兩個少年正在互不相讓地對峙。
羅竹韻生了一雙大而圓的貓兒瞳,小小年紀卻媚色不掩,提及話來也是尾音柔嫩,腔□□人:“歸元教羅竹韻,請前輩見教。”
樸拙聞言腳步一頓,偏過甚深深地看了景虛一眼,而後感喟般輕道:“久聞靈霧山這代的首徒品性不凡,本日一見……恕貧僧直言,景虛道長實與尊師很不一樣,乃道門之幸。”
高一點的恰是靈霧山的“刺頭”小道長景真,矮一點的阿誰倒是珈藍寺的小和尚真彌。
他不動聲色地張望著本身的門徒,寒川天生一副齊地男人常有的高大矗立的身軀,玉樹臨風、軒昂樸重的氣度,和雲濟滄年青時幾近普通無二;而五官端倪卻略肖其母,極其精美俊美,如白玉雕成般,模糊透著一股仙貴之氣。
樸拙任由真彌抱著他,伸手撫了撫他的頭頂,然後抬起平平無奇的雙眼,看向平廣寧,又施一禮道:“景虛道長。”
顏玖伸了個懶腰,眉梢眼角暈滿了慵懶的神采,他冇骨頭一樣偎在坐位上,用苗條纖細的指尖悄悄拂去因為打哈欠而擠出來的兩點淚花。
三王爺比來沉迷於和柳知唸對弈,顏玖不消餐風露宿地躲他,以是歇息得不錯,身材狀況也較之前好了很多,因而便有了精力當真觀戰,並隨口批評起來。
當是時,卻聽人群外的高處傳來一聲斷喝,明朗的男聲如玉石碰撞般動聽:“混鬨!景真,爾還不停止!”
景真怒不成遏,指著真彌罵道:“小禿驢找死!竟敢對祖師不敬!”
他對獨孤霖曾經心照顧早亡兄嫂留下的侄女一事,亦充滿了感激,對待歸元教之人的態度天然說不上好,見歸元教弟子下台,便擺出居高臨下的姿勢負手而立,淡道:“請吧。”
來人是個大和尚,約莫剛過而立之年,穿戴身極其樸實的灰色僧袍,手中握著一串檀木佛珠,每九顆嵌一粒菩提子,共九九八十一顆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