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玖低垂眼睫，幾近看得癡了。

赤光滿盈，利刃破風。

寒川聽聞靈霧山，麵色一冷，輕哼道：“無所謂，多謝奉告。”

洗漱結束，吃過早餐，顏玖又躺在榻上補了個眠。他醒來的時候，柳知念再次前來拜訪，這回送他過來的，倒是個長水幫的淺顯弟子。

顏玖通報請見後，來開門小沙彌奉告他：“方丈和諸派掌門皆被瀾觀尊請去喝茶清談，還未返來，施主若無急事，可出去稍等，如有急事，小僧便報與樸拙師叔，遣人去尋方丈。”

亂世昏昏，貴爵皆崇民氣向善，天隨子隻好答道：“非也。”

他的神采有著因衝犯師長而生的畏敬尷尬，也透著點如同小孩子吃不到糖般的委曲。

顏玖輕笑，擺擺手打斷本身的門徒，將語速放慢，一字一頓彷彿要半點不留地灌入人腦中：“生身父母、故鄉何方、祖庭歸處當然首要，而她們也念著‘師從何派’、‘教養之恩’啊。”

寒川不由怔愣：“那她們……”

寒川震顫著醒神，僵在半途不敢再妄動。

顏玖抬開端看了寒川一眼，稍稍暴露些讚成的意味，笑道：“可貴你這麼大個子的人，卻還算細心，放心吧，我打亂了挨次，且把反覆的字元都隱去了。”

寒川把漸離帶了出來，一層層解開纏裹在外的油布，而後寶劍出鞘三分，令朝霞和天涯初生的圓月也黯然失容。

已入春季，樹叢頂侵染凋敝之姿，零散幾片枯黃的樹葉從上方飄落，為崖底的淒荒做了裝點，如蝶翼紛飛。

中原宗教的佛道之爭由來已久，六百餘年前，佛教初度自西域傳入，就有前朝隱士著《夏夷論》，從衣服喪葬、餬口風俗等方麵進犯佛教對漢人的分歧用。

鈔繕密信足足花了顏玖一個時候，待他抄好今後，這日下午的碧霞廳議事亦結束了，顏玖揣著寫滿字元的紙，帶寒川出門往珈藍寺客居天井中去。

顏玖牽牽嘴角，似笑了一下，說：“為師覺得，你很在乎……我不讓紅綾易容，是因為柳無枝定會認她那張臉，她對外宣稱的出身，也並非為師假造。紅綃和紅綾，實在真的是柳無枝兄長的孩子。”

山林深處鮮有人至，斷崖底，晚風蕭索。

《江山經注》外功劍式名為“驚濤”，驚濤劍法十層十招，寒川流利天然地刺、挑、劈、展，如同在肆意揮灑一曲遊刃不足的破陣之舞，直到第八層畢，見突然收勢，穩穩立於樹下。

寒川昨日在崖底歇息得並不好，倒不是倦怠，實在因為靠得離顏玖太近，聽他清淺的呼吸，嗅他淡淡的氣味，感受他和緩的體溫……這些對寒川來講，無異於最殘暴的精力折磨。

顏玖品夠了杯中水，抬目睹寒川正蹙著眉頭看向本身，纔好整以暇道：“自非閒得冇事嚼舌根，和你講佛道之爭，是因為我俄然想起來點要緊事。”

“或為……人之底子，”寒川遊移道：“師父為甚麼如許問？”

清慧禪師便道：“道不生惡，何生萬物？若生惡，既非儘善，世人問道何所取？”

顏玖聞言嗤笑，與寒川無法對視一眼，樂道：“李掌教此人還真是……名不虛傳。”

清慧聞言輕笑，目露悲憫之色，道：“阿彌陀佛，道友，爾之所言，乃入了魔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