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儀修道:“先生大恩,無覺得報。不知有何驅遣?”
她方恍然,本來這局棋乃是他二人所留,隻不知是何人執黑,何人執白。
“嗬,給你送藥隻是趁便。”公子卿對著她眨了眨眼睛,笑道,“我是來相請公儀蜜斯,下樓用膳。”
一染塵道:“那是天然。”旋向公儀修道:“先生是應了公子的甚麼前提?”
一染塵本日穿了件青色的衣衫,矇眼布條則是淺淡的灰,他整小我就彷彿一幅最適意的山川畫,比茶館初見顯得更清逸。
明顯抱病的是她,為甚麼在大夫麵前晃的倒是二哥呀?
她實話實說,“很好聞。”
麵前此人,就是傳說中的“劍仙”嗎?歸去奉告三哥,他必然會鎮靜上老半天吧,必定也要指責二哥不肯帶他同來。
像是一點靈光直透心底,她有些錯愕地抬開端,望向怡然淡笑的男人。
公儀兄妹的客房被安排在三樓西麵相鄰的兩間。方纔一起行來,除了路子二樓聽到某間屋子裡傳來幾聲咳嗽,便再未聽到甚麼聲音,也未瞧見甚麼人。這樓子裡,確切半個多餘的人也冇有。此時二哥陪侍公子卿研習醫道,她便感覺有些孤單了。
“先生談笑了。”公儀修眼皮子都冇眨一下,笑道,“先生醫術窮極天道,能夠跟從先生學習,旁人求之不得。如此大好良機,公儀修又怎會回絕,還請先生莫要懺悔纔是。”
“醫者公子卿,見過兩位老友。”他謙恭笑道,“遠道而來,歡迎之至。”
“公儀修見過先生,多謝先生抬愛。”二哥亦笑回一揖。
公儀修瞧她這模樣,反而發笑,“本就是碰碰運氣罷了。”
她曾經感覺,二哥是一口井,幽深沁涼,古井無波。但是現在,她卻感覺二哥的確就是一片海,不但不成鬥量,更加難以揣測。跟二哥在一起,這一瞬永久都不知下一瞬會產生甚麼。
她趕緊行禮問安,想了想終是忍不住問道:“先生安知是我?”
樓中腳步方起時,公儀修便站起了身子,少女也跟著站了起來。
公子卿笑道:“這便好極。”
她亦笑道:“很好吃呀。”
一染塵便也一笑不再說話,坐在桌邊。
此時天氣已經全黑,天上散著繁星,耳旁隻聽得浪濤般的水聲,竟讓人生出一種置身海上的錯覺。想來“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鬥”差未幾便是如此吧。她下認識地探了探手,卻隻掬得一捧夜色。二哥在她耳旁輕笑,“小妹想要摘星星?”
公儀修也不避諱,如此這般一說。公子卿隻在一旁嘻嘻笑著。
公子卿在旁笑道:“本來用膳是假,高山流水會知音方是真的。”
二哥不說多餘之話,該直白時就比任何人都直白。
二人相視一笑,席地而坐。初始隻是悄悄聽著,厥後他撫弦時他便在旁擊掌相和。她聽二哥彈過無數次琴,卻從無一次似本日般儘情暢快。直到琴聲漸停,她與一染塵還浸在琴聲中很久。待省了神,她不由望向一染塵,麵前又現出他禦劍飛翔以及方纔自空中信手拈來一琴的模樣。
她揉了揉臉頰,拋開這個算不上端莊的設法,然後百無聊賴地倚在雕欄上。由這個角度,隻能瞧見樓子底下的一片水麵,幾隻水鳥在波上蹁躚。她隨便踱著步,沿著門廊走到東頭,瞭望東山方向,卻甚麼也瞧不出來,模糊隻見山頂暈染開大片紅,似是晚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