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人海茫茫，陛下要如何找尋，一個十六年前剛出世的嬰兒？”

公儀修麵上笑容亦有幾分淒然，“將心比心，誰無手足兄弟。想來陛下揮兵攻入一瞬，先帝便已心死。”

麵前閃過三弟公儀偲略顯烏黑的麵龐，公儀修重又盛上兩盞熱茶，說道：“犯錯誤的人，才更曉得珍惜。”

“能於重兵封閉的皇城帶走皇子，”公儀修道，“想來定然非是淺顯人。”

公儀修澹泊道：“陛下該當感覺欣喜。”

“不錯。”宮曄道，“那小我，就是皇兄在交際友的金蘭兄弟，葉辰。”(未完待續。)

“不錯，是皇兄宮曜，昔年留下的獨一子嗣。”宮曄道，“這大好國土，終需還回他後嗣的手中，朕方得心胸開闊，現在統統去處，也纔算是有了意義。”

“但是你曉得，皇兄的挑選，是如何？”

“昔年宮變之時，那孩子方出世不久，就連姓名亦未昭告天下。”

宮曄擺了擺手，閉上眼睛，很久方纔展開，說道：“朕的皇兄，宮曜，比朕整整年長了十歲。他死的時候，也隻要二十八歲，卻經曆過很多朕平生都冇法經曆的事情。

“以是，陛下雖非是一個好人，但我卻信賴，你會是刀刃口上最堅利的那一點鋼，也是最經得起沸水煮的那一撮茶。因為你夠狠，也夠聰明。”

公儀修道：“他一人飲下了兩杯毒酒。”

宮曄麵上展露舒心笑意，公儀修，到底是公儀修。

公儀修打斷他，“陛下欲尋的，是先帝宮曜的子嗣？”

“朕永久都不會忘了那一日，他的身材在朕懷中逐步冰冷，他的五臟六腑痛到抽搐，可他卻嚥下喉頭的血，說出了此生所能說的最後一句話。”

“你……說得對。”宮曄淺笑著，眸中卻暴露些許懷想、哀傷的神采，彷彿翻湧起經年累月的濃霧，卻如何也掩不去心障，“你可知，先帝宮曜，是如何故去？”

“有人詬言朕妒忌父皇母後對皇兄的疼寵，可實際上，朕隻不過是想要跟在皇兄身側，與他一起去遊曆那些山海險地。而不是始終被他視作一個未長大的孩童，永久都及不上他在交際友的那些朋友……

“那一年，亦恰逢風煙譜降世，朕機遇偶合，藉助雲境之力，舉兵攻破王城。”宮曄眸光漸潤，倒像是被桌前的茶氣，感染濕了普通，“朕在寰宸殿前佈下兩杯毒酒。卻對皇兄說，一杯有毒，一杯無毒，要他與朕各飲一杯，朕與他的存亡，都交由這天命來決定。

“朕要尋覓一小我，縱使他瘋顛癡傻，朕亦要解除萬難，將他立為皇嗣。若朕遭遇不幸，那麼你……”

帝王抬起漂亮雙目，看向對座男人，“如何說？”

“江山便似沸水，百姓便若茶葉。陛下比修更通茶道，自也更加曉得，並非統統的茶葉，都適合如此高溫熬煮，又或沸水沖泡。”公儀修道，“比如君山極品，‘雪海雲鄉’，芽葉鮮嫩，質色細淨，卻隻宜高溫沖泡。若以沸水滴衝，茶葉立時蜷曲好似枯萎，茶沫未聚便四散無存，清雅之香亦被粉碎得七零八落。非茶葉不好之故，蓋水溫太高耳。

“隻可惜縱使知錯，亦再無彌補之機。”宮曄沉默了一會，重又落回座上，呷了一口茶道，“修，你說得不錯，六合烘爐，江山如沸，並不是每小我都適合在這亂世當中儲存。但你，倒是這世上最好的煮茶人，即便是一捧爛茶，於你手上，亦能披髮芳香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