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老爺直接撂了臉子,瞋目四望一番,卻見簷上不知何時,竟懶懶地斜倚了一人,瞧那態勢,鮮明便是方纔出言不遜之人。
清歡瞧著那少年,心神一時竟似也被那邪異麵貌所懾。少年似偶然般朝他們這邊望了一眼,然後隨便伸手一指——
城遙與雲逍也一齊立足,隨他朝裡張望。
公儀修改飲一杯清茶,聞言淺笑道:“如何了,小妹?”
“兩朵罷了,很奇怪麼?”
五人跟著人流,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最為擁堵熱烈的城南。清歡與二哥並肩走在前頭,一不謹慎就與三個少年被人群給衝散。清歡也不焦心,自與二哥沿途賞玩,斑斕燈海一眼難以望儘。
直到初八這日,公儀家中又來了一人,公儀修方特地把他們都叫了出來——是一染塵。
大年月朔,公儀修進宮去給蒼帝拜年。老太太大抵實在是感覺兩個“遙遙”喊得彆扭,就很機靈地把對正版遙遙的稱呼,改作了“城城”;
公儀修淡笑穩定,可那笑容卻不管如何都再難通透進眼底。
元宵之夜,星熠城中十裡燈廊,公儀修攜了四個少年,往街上旅遊。滿城燈火透明,遊人如織,攤販商賈挨門聯戶,歡笑呼喊不竭,氛圍裡浮動著月圓人滿的繁華歡樂。
“小葉子和二哥,也不曉得跑那裡去了。”寂流一邊吃著烤糖串,一邊絮乾脆叨。這些日子,他們跟著清歡喊公儀倓與公儀修作大哥二哥,也是非常順口了,“哎,這裡圍著這麼多人做甚麼?”
莊蜜斯一曲奏罷,四周瘋湧起掌聲。卻有一人懶惰言道——
身形頎長的少年,肌膚是冇有一絲赤色的慘白,彷彿久不見天日。一雙眼睛卻黑亮得有些詭異,像是暗夜裡最冰冷燦爛的星子嵌在玉石上。這張臉雖是俊美的,卻到處透出妖異邪肆,讓人瞧見他,本身的氣勢就先弱了三分。
簷上人輕身飛下,世人瞧著便是一怔。
正月十五的夜,天還很有些冷,可那琴聲一響,世人麵前就好似閃現出了一幅融融春日圖景。素手重撥,人美花俏,一旁的知音蓮悄悄綻放出兩朵,圍觀者內再無一人敢有半分思疑。
清歡雖不擅琴,但若單論批評,放之塵凡卻也可算很有些水準了。她的耳朵又刁,彈好彈壞一下子就聽了出來。琴聲一響,心間生出獵奇,立時就貓下身子,自垂簾裂縫間往外張望,這一瞧,不由得就悄悄“啊”了一聲。
初三開端,公儀修與公儀倓就又繁忙了起來,家中來交常常,俱是朝裡朝外前來拜年的各路人馬,清歡等自都避在內院;
世人聽罷,對這“知音蓮”的興趣,幾要超越對名琴“蝶夢”以及比琴招親的莊大蜜斯本人,早有擅琴者躍躍欲試。憾而接連五六小我試了下來,此中不乏城中琴之大師,但那知音蓮倒是毫無動靜。
又有兩人試後無果,人群逐步躁動起來,紛繁對此知音蓮說法的實在性表示思疑。正有些嘩然,躁動聲卻俄然更大,隨即悄無聲氣,隻蝶戲香花,旭如暖陽般的琴聲,如絲如縷反響環繞,操琴人的指尖彷彿蘸上了陽光。
大年初二,一家子抱著小璟兒,去給公儀偲掃墓。城遙與寂流也曉得公儀偲是為護公儀修與清歡而死,整肅容色為其上香;
裡三層外三層的人裡,卻無一人能夠說出這是何花。最後仆人相告,方知此花竟然大有來頭。其祖原是泗水尋芳一株碧草,日夜聆聽琴絕操琴便漸得了靈性,善能辯白音之雅俗,聽聞妙音之時方願吐蕊盛開,不然花苞便一向都是閉合狀況。琴絕喜其靈妙,便將之喚作“知音蓮”。厥後慕容雲裳向其討要,此花方被移栽了一部分至“雲階月地”,厥先人緣偶合,逐步流入塵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