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楊駝子清算安妥分開時，天已經快黑了。

“剛吃過……”楊澆水用抹布擦乾手出來迎他，“你呢？要不給你來點兒？”

楊駝子老魂都被嚇得飛到九霄雲外，鬼門關頭走一遭，算是撿回一條爛命。每次想起此次故事都有些後怕，心臟跳得跟水泵似的，乃至此後凡是見到狗這類植物，都甘願多走幾步路繞道，偶爾碰到幾隻凶悍的朝他狂吠，頓時就被嚇得屁滾尿流，隻差當即跪下叫祖宗。

“哎呀，難為你有這份兒情意啦！”劉桂花橘皮似的臉扭曲得像隻菊花，極其艱钜地擠出一個並不那麼丟臉的笑容，“小輩們都曉得惦記老太太，楊噴潮這死鬼卻連瞧也不瞧，這會兒竟然跟楊鳴禪上縣裡應酬了，這個冇知己的東西。”

……

這個景兒，楊衝心中莫名蹦出一句：“夕照相火燒，蛙聲如牛鳴”。

民風如此，他亦無法。

這時，剛纔跟劉桂花扯得熾熱的親戚對楊衝眨眨眼，將他拉到門外角落，把手指放到唇尖，表示輕聲說話。此人一看就不是大楊莊的村民，多數是從劉桂花孃家來的，是以提及七奶奶的事情來也是百無忌諱，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好輕易逮著楊衝這個忠厚聽眾，就此來一訴衷腸。

連續串四個問號打出來，楊衝張著不成思議的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阿誰叫劉菊花的親戚。劉菊花見他俄然大喊，從速捂住他的嘴，說道：“祖宗哎，你就不能小點兒聲嗎？非要叫桂花聞聲，出來不得撕掉俺的嘴片兒？”

楊澆水不著陳跡地堆起笑容，說道：“彆說這個啦！鄉裡鄉親的誰冇個艱钜的時候兒？要非得把情麵摘得這麼清楚，今後咱老哥們兒還如那邊？——進屋進屋，這雨下的也忒大啦！”

話裡話外像是在抱怨，但她的臉上卻看不出一絲一毫的不快。

吃掉中午的剩飯，肚子裡的饑餓感已經去掉大半。

他抬開端，想起阿誰飄飛著鵝毛大雪的夏季，以及從漫天雪花中走過來的阿誰女人。

楊衝安撫他道：“我就去七奶奶家轉一圈，很快就返來。”

沉湎在大雨初停的風景中，不知不覺間，楊衝已經來到楊噴潮家門口。但是讓他驚奇的是，楊噴潮家門口並冇遵還是例掛上白幔，鐵門上也冇有貼上正方的白紙。

聽了這話，劉桂花彷彿一隻被人踩到尾巴的老貓，麵色不豫道：“這是俺自家事，有自家的章程，你小孩兒就彆操心了。”

“水哥，吃了嗎？”

劉菊花一臉的理所當然，緩緩說道：“你畢竟年紀小，經曆的事情太少。咱鄉村啥希奇古怪的事情冇有哇？偷埋人又咋啦？少見多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