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睡得可好?”
但是,這輩子,再一次看你躺在這張床上,我再次體味到驚駭、難過肉痛的感受。
他的眸子沉沉如潭,看了她好一會兒,笑了笑:“起來吧,時候不早,你該歸去了。”
商請月點頭,“我不走,就要陪著你,每時每刻。”
他收了撫在她臉上的手,淡笑道:“我的胸口麻了。”
記不得她是如何撕心裂肺的喊來了杜子儒,也記不得小詞哭著跟她說了些甚麼,她隻記得,他昏倒前瞥見她時說的話。
商請月就這麼趴在陳少遊的胸口,直到入夜。
是生是死。
“……是。”
“杜子儒,不到最後一刻,我不信賴他會棄我而去!”
他還是甜睡著,神采痛苦。
陳少遊半撐著身子在床頭咳嗽著,床上床下都是血,他的臉上冇有一絲赤色,嘴角流著殷紅的血,任他如何擦拭都擦不儘……
因而,商請月又倉促歸去。
“蜜斯,染了瘟疫的兩個姨娘去了。”
衙門義莊,凡是瘟疫死者皆是在那邊燃燒。
上輩子,我們的孩子被劉溪跟劉尚墮下,我覺得是人間上最痛苦的事。
他輕笑:“哭了?”
遠遠的便聞聲一聲聲狠惡的咳嗽,像是要把全部內臟都給咳出來。
“就非衛矛不成了嗎?”
上輩子,我為了爹爹,棄了我們的平生一世,我覺得是人間上最難過的事。
臉上的痛意讓商請月浮泛的眼睛有了一絲焦距,她麻痹的看著打她的杜子儒:“他如何了?”
她覺得,她有了上輩子的經曆,內心接受的才氣要好一些,可見到他就這麼毫無活力的躺在床上,她還是會肉痛得喘不過氣來。
上輩子,我萬念俱灰,覺得再冇甚麼足以讓我發急。
“商女人,你還是放開於昭,先去洗漱一番吧。”
哪怕曉得,結局隻是無勤奮。
她神采一緊,疾步向屋子走去,走到窗戶的時候,瞳孔猛地一縮。
“少遊,上輩子,看著你一次次的在存亡邊沿盤桓,我覺得是我最怕的事。
商請月徒然打斷了杜子儒的話,一雙眼通紅著,往昔的明眸覆上了濃濃的絕望,又有著一絲寒微的祈求,“杜子儒,你彆放棄他,你能夠的,你能救他的。”
他說:“若我死了,便許你來生,此生你要好好的。”
商請月接過水,問他:“他現在的環境……”
他淡淡的點頭。
“啪”
這一世,本就是上輩子她許給他的來生。
“小詞,你回府,去把我給姑爺縫製的衣衫拿來,趁便把爹爹給我定做的那件大紅色長裙拿來。”
她隻聞聲他一向在說:“我還在。”
少遊,你要好起來,不然……”
入夜,商請月還是守在陳少遊的床前。
小詞擔憂的看著商請月,她的安靜太讓她不安。
小詞跟人說著話,不一會兒,門外就冇了聲音。
出了門,商請月便想往廚房去,因為記得上輩子杜子儒說過,吃了他的藥最好食用些鹽味重些的清粥。
她有些躊躇,因為他喝粥向來不放鹽跟糖,固然杜子儒的藥還冇配出來,可她卻想著要他喝點放鹽的粥,或許能減緩病情呢,一星半點也好。
沙啞的聲音,慘白的臉,陳少遊悄悄的看著懷中的女子,肥胖的手悄悄的撫上她的臉頰,隔著麵巾,他能感遭到麵巾下的潮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