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報時鼓才敲過寅時不久，東方的天涯還冇有一丁點即將泛白的前兆，暗中還是統治著整片的蒼穹，跟著大梁寺和大相國寺的梵衲行者們穿街過巷的鐵牌佛號，在挑著扁擔趁賣早市的攤販們唱歌普通的喝賣聲中，一個時候前才方纔沉寂下來的上都城，就在扁擔一頭閒逛著的燈籠裡透射出來的微小黃光中進入了新的喧鬨的一天。

這病來得可真的太不是時候了……

這一談就談到四鼓。得了開導的陶啟倒是歡歡樂喜地歸去補打盹了，他卻隻來得及拿冷水洗把臉，就頓時跟著兩個禮部的官員朝皇城趕。

他羈著韁繩，眯縫著眼神也不如何吭聲，彷彿是在假寐，隻是間或跟著他們的言語偏過甚打量一眼，要不就點個頭，表示本身在聽。固然這就是名滿天下的“上京八景”，可他並冇有甚麼特彆的興趣。他既不是文人騷客，也冇撰文賦詩的本領，更不是來度假的旅客，底子就偶然去賞識這些處所的精美景色。

陶啟把話說到這境地，商成除了點頭苦笑以外，還能說甚麼？當初他從陸寄那邊傳聞朝廷要把陶啟調走時，很快就找到陶啟談過兩回話。他但願老知府能推讓朝廷的調令留在燕山。也不曉得當時是誰左一聲“尊奉朝廷”右一聲“諸事須以公心為重”，好象他如果不讓陶啟接任平原府尹，那他就是不尊奉朝廷，就是不以公事為重了……

“油炸果子哦……</糖豆漿喲噢……”

遲歸的浪蕩子和起早的勤奮人就是這些小商販的首要賣主。倆眼婆娑的醉漢端著陶碗，腳下還在盤跚打晃，喝進嘴裡的甜漿還冇灑到衣衿上的多；結實的攬工男人肩膀上掛著繩索木杠，一手裡抓著黃饃炊餅，腮幫子鼓得老高冒死地咀嚼吞嚥，腳下還在焦急地趕路。街邊的店鋪小伴計正在卸門板，黑黢黢的廳堂裡閃動著油燈光。遠處街角一群人正在繁忙著紮木山，牌坊已經起到一半，大抵能瞧出表麵，幾個圍著張木條桌頭上的婦人正在玩弄著一大堆紅綢紅布，她們要用這些物什編飛禽塑走獸，另有花呀果啊神仙仙女甚麼的……

他無法地在內心歎了口氣。就他現在的狀況，他如何去見東元天子，又如何去和兩位相國參議首要的軍務政務？

聽老知府把話說完，商成也是一籌莫展。他倒不是不想幫陶啟，可他剛到都城，甚麼環境都不曉得，倆眼一爭光，能出甚麼好主張？

能夠是從燕山過來的這一起趕得太急，他眼疾的老弊端又犯了。在小洛驛時他就感到眼睛有點不舒暢，明天早晨陶啟來找他談點事，成果一談就是半宿，整早晨都冇能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