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就聽順風飄來一陣短促的銅鈴聲響，兩匹健馬轉過大草甸，沿河汊北岸的淺水灘塗踢水踏泥奔馳而來，遙遙地也不曉得拿出個甚麼物事晃了晃，保衛轅門的兵士便忙不迭地抬拒馬開營門。兩匹戰馬一起狂直至帥帳前半箭之地，顆子汗順著眉梢鬢角流淌的傳令兵連坐騎都冇下，緊攢韁繩羈著轡頭把渾身熱汗的健馬轉了個半個圈，懷裡取出一封手劄塌腰甩給疾步趕上前的文沐：

孫仲山走疇昔，忍著笑說：“恰好，我這幾天老寒腿犯了，就想喝點湯藥。來！――我們換！這饃是羊肉餡的，一點都不苦。”

鄭七拿小刀剔著骨頭上的肉，問說：“你感覺，剛纔左營送來的告急軍情，是甚麼動靜？”

“夥房裡偷拿的。”鄭七說。他把羊腿遞給孫奐，順手接過孫奐手裡的葫蘆，抬頭喝了兩大口，哈著酒氣把葫蘆交給孫仲山。

文沐隻瞥了眼信劄的封皮，丟下一句“帳外少候”，捏著信便一溜小跑就進了帥帳。不半晌跑出其中軍，先說“大將軍有告急軍務措置，大人們在帳外暫息稍候”，又說夥房裡已經預備好菜饌，請諸位將校先吃午餐，邊吃邊等候軍令。說著話，幾個兵士就把疊摞的木碗和大筐的餅饃大桶的肉湯送過來。軍官們大多是鹵莽廝殺男人，隻曉得情吃情喝情兵戈，天塌下來有大將軍扛著，軍情再告急也用不著他們來操心，既然軍令說“稍候”，那就“候”著，一窩蜂都圍到吃食前，抄起木碗就在桶裡舀湯撈肉，抓起餅子饃就朝嘴裡填塞，眼疾手快的搶了吃食早早便在帳篷外的朝陽草地上占個位置，一頭眯眼曬著暖融融的日頭，一頭就著熱乎乎的肉湯啃乾麪饃饃，單論這份軍旅陣仗間可貴的閒暇舒暢，便是給個神仙做也不甘心。

“這還用你來下斷言？”鄭七咧了咧嘴，“段修是老軍頭了，不是接敵，他敢朝中軍帥帳送告急軍情？他就是長倆腦袋也不敢鼓搗這玄虛！我是在想，他遭受的會是哪一股突竭茨人！”

鄭七已經瞧見了他，挪了挪處所給他讓出個位置，笑道：“孫督尉那葫蘆裡裝的是他的命根子，怕是不會和你換。”說著，又變戲法一樣取出根烤羊腿遞給孫仲山。“剛纔就想喚你。帳篷裡人多，不敢開口。”

也就是這麼一轉眼工夫，帥帳前又多出兩隊戴鐵盔掛鐵電影甲的兵士，個個手撫腰刀目不斜視，釘子般整齊矗立不動。十二個校尉在全部披掛的提督府衛尉包坎、副尉蘇紮帶領下襬列兩行，鵠立在帳門擺佈。衛府的府前詹事文沐剛從帥帳中出來，瞥見眾位將校，橫臂當胸行了個禮，輕聲說道：“大將軍已經在了。”

說完在馬背上朝蘇紮行個軍禮，兜過馬頭一踢馬刺，縱馬揚鞭又一陣風般地去了。

這話問得冇頭冇腦。孫仲山愣怔了一下，一時冇有頓時答覆。但是他明白，鄭七這話不是問孫奐，而是在問他。他的族兄孫奐提刀子上陣廝殺是一把妙手，不過兵戈時很罕用心，向來都是上頭如何叮嚀安插他就如何打，最愛說的一句話就是“跟我上！誰他孃的敢退後半步，我就先屠了他個遭娘瘟的！”

第336章 陣前軍議（3）

鄭七頓時指著草甸上麵的鹿河反詰道：“既然要沿鹿河扼守，那方纔打下這處所時，大將軍為甚麼立即就命令在河上架浮橋？”很明顯，他的觀點和孫奐的判定有嚴峻的分歧。“既然是恪守等候動靜，為甚麼要把大營立在北岸？我們又被嚴令必然要咬著突竭茨人，不能把他們逼急了，也不能把他們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