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那人這才明白他的意義，直起腰來手忙腳亂地在懷裡掏摸出一塊焦黑的東西。

救濟隊員約莫三十來歲，身量固然不高，可粗胳膊壯腿看著很健壯。或許是和兩隻野獸鬥爭的時候太久體力耗損太大，栽著一些黑短髯毛的黃瘦臉膛儘是泥土和汗水，以是看上去神情有些疲勞。此人身上的衣服褲子都是破襤褸爛，一件灰不灰黑不黑的短大衣，下襬一向拖到膝蓋上，右邊的袖子被狼咬掉小半截，斷口處掛著幾條殘破的布片，一團黃褐色的棉絮狀東西在整齊不齊的布條下半藏半露，棉絮邊沿還浸過血，黑黝黝地黏糊在手臂上；左手的袖子在肩膀位置被狼爪扯開，現在就靠著幾根粗線腳勉強和衣服連在一起，布條下彆的是一樣色彩的棉絮團；短大衣胸口處的幾顆佈扣也在鬥爭拚射中抓扯開，從左領口到右掖下，一大塊衣衫耷拉著，暴露夾衣內裡灰紅色的內衣。下身的褲子也是黑不溜秋的色彩；或許是褲腳過分肥大的原因，以是在半腿把上紮著兩根布條。赤腳蹬著一雙厚底布鞋，鞋麵上撒著點點斑斑的泥漿子。他現在就站在離他幾步遠的處所，左手緊緊攥著被狼咬過的右手手腕，用充滿畏敬的眼神感激地望著他，嘴裡不斷地反覆著一樣的一句話。殷紅的鮮血不斷地從他左手手指縫裡排泄來，又滴答到草地上。

不曉得甚麼時候，草地上又來了四五小我，現在正在離他不遠處圍坐在一起說話，趁便幫他遮擋順著山穀飄來的冷風。看這些人的穿戴打扮，和“救濟隊員”相差無幾，春秋卻不太一樣，年青的和本身差未幾，年長的能夠比“救濟隊員”還要大上一輪。這些人手裡腰上都帶著傢夥，不是刀就是矛，有倆人懷裡還抱著木弓背上繫著箭壺，壺裡歪傾斜斜地露著幾羽箭尾。他緊繃著麵孔看著那些人，看著他們身上的土布衣衫，看著他們手裡粗陋的兵器，看著他們或高或低或黑或駁的髮髻，腦筋裡隻剩下一片空缺。

看了傷口他就鬆了口氣。他先前瞥見救護隊員半截小臂到手背都是血淋淋一片，還覺得被狼咬得狠了，細心看過才曉得，托了夾襖土布豐富的福，傷口實在並不算大，隻要半邊手掌大小，並且傷口也不深，隻是扯去一塊皮。他抓著救護隊員的手唆使意他攥起拳頭又鬆開，來往兩回，那人固然痛得咧嘴齜牙噝噝抽著冷氣，手指手腕的活動卻冇多少窒礙。看來冇傷著筋骨。

商成笑著拍拍那人的肩膀，說：“冇事，隻是皮肉傷，歇息段時候就好。”說著話又高低打量那人一眼，順手脫了本身隻剩半截的活動背心，用力抖擻兩下灰土，就撕成幾綹給傷口胡亂裹上，說道，“先姑息著用這個吧。一一等其彆人來了，看他們那邊有冇有酒精和紗布繃帶甚麼的。”他又瞥了那人頭上的髮髻和身上的土布衣衫一眼，才問道，“你……如何和大步隊走散了？”

“……商……”那人說道。一邊說，他還一邊朝南邊的方向比劃動手勢。

瞥見他展開眼睛，“救濟隊員”倉猝扒拉開人群走過來，雙手合十朝他行了一個佛教的禮節，躬下身說：“……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