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誰身著灰衫的男人頭戴鬥笠,抱臂倚在門側。鬥笠低斜,遮住了他的大半麵貌,隻暴露線條美好的下頜來。見宦娘出來,那男人微微勾了勾唇,接過承擔,隨即向她伸出了手。
不,她算不上聰明。若非代玉兒態度有異,而徐平的眼睛又無缺如初,她如何也想不到代玉兒身上去的。她有治癒異能,即便被陣法壓抑,規複眼睛也算不上困難,徐平真是找對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類結局的即視感是如何回事!不,另有二十來章纔會結局呢!
“在我墮入危急當中時,宦妹會做些甚麼呢?約莫會換掉我的眼睛,然後逃脫或是趁機殺了我罷。”徐平聲音慵懶地說著,“一想到這裡,我是真的有些驚駭了。”
宦娘簡樸清算了些衣裳,以及部分孃親的舊物,又自醫館處要來了本身幫手的酬謝――一些較為常用的藥材。李績對她避而不見,代玉兒、代珠兒姐妹倆對待宦娘倒是熱忱得很,幫著她清算東西不說,還給她備下了乾糧。
徐平忽地勒住韁繩,騰身上馬,然後又謹慎地護著宦娘下來,隨即牽著馬,淺笑著說道:“走罷,陪哥哥去個處所。”
宦娘稍稍一頓,隨即有些陌生地握上了男人的大手。
見他看破本身,宦娘抿著唇,彆扭地彆過甚,道:“我就是至心要殺你的,劍穿過你的身材時,我不曉得有多痛快。”
宦娘聞言,昂首看向他。
出了燕地,二人漸行漸遠,周遭環境愈發蕭索起來。四周都是村莊,火食希少,連豬狗等牲口都極其少見。蒼穹當中偶爾會傳來一聲鳴嘯,昂首可見有變異鳥獸展翅飛過。路邊上時不時會躺著幾具屍首,死狀慘痛,不是缺了腦袋便是被開膛破肚,血肉恍惚。
殺人,不管在任何朝代都是罪孽。宦娘雖恨他入骨,但是在真正獲得機遇時,到底還是躊躇了。當他將她護在身後時,她做了決定,與其讓賈念學折磨他殺了他,倒不如讓她親身脫手,放徐平一條活路。換掉他的眼睛,是她的複仇,讓他從賈念學手裡逃脫,是她的善。
徐平忽地緩緩啟口,輕笑著說道:“我雖早曉得賈念學必會異軍崛起,卻並未推測,他竟有這麼大的本領,且行動如許敏捷,說做就做。不過,他倒是有一點說錯了。從籍宮中拿出的那本書,我早已看完一遍,講明是看第二遍時做的。對於阿誰陣法,我印象頗深,心知如果趕上了,便必然會栽在這上邊。隻可惜這陣法冇有破解之法,隻能等著時候耗損殆儘。”
沈晚一走,宦娘再無牽掛。孃親身後,宦娘平心靜氣地想過她死前的話,不得不承認娘說的有事理。徐平害她一次,她親手殺他一次,勉強算是兩清。逃不出這個男人的手心,倒不如想想他的好處――朱紫出身、樣貌漂亮、身材清健頎長、不發瘋的時候也算是和順體貼。罷了,隨了他了。如果有朝一日他失了興趣,她還是能好好活下去,那另有甚麼可顧慮的呢?
宦娘笑了笑,道:“我身份難堪,就不討各位的嫌了。”
二人共騎一匹黑馬,徐平在後,宦娘在前。兩人穿著樸實,看上去好似一對再平常不過的小伉儷普通。太陽被徐平勾到了方向西方的位置,餘暉璨璨,溫和的橙色日光映在兩人的臉上,好似能將統統恩仇掃蕩潔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