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終是聽到了最後一句。
“不滿?不樂意?”陸漾不置可否,隻是道,“我且問你,阿誰活了八位數的我,阿誰能與你並肩交友的我,阿誰乾係著真界運氣的我……如果你解開封印、我規複影象的話,阿誰我就會重新呈現了吧?”
他回身就走,發明大寧竟然走得比他還快,可見這位對鳳凰的觀感也不大好,虧在幻景裡,他還從鳳凰那兒學了一堆床上的技能呢……
――你說的這些每小我或多或少都會經曆,冇甚麼了不起的。
比如家破人亡這類事,陸漾在華初就見很多了,有昏君在朝,佞臣在野,強虜在外,將士們曝屍他鄉陌路,死無葬地,家中做流雲散,何嘗少於都城萬戶之十一。何況,本身厥後複仇勝利,一吐胸中煩悶之氣,卻比那些報國無門、死前還是滿腹仇怨的天涯淪落人們好得太多太多。
本身的過往被一一曆數出來,彷彿的確……較之凡人有點兒慘。
鳳凰滾滾不斷的話戛但是止:“呃――甚麼?”
“有乾係,這類乾係還是阿漾他當年親口和我說的,隻不過折騰了這些年,他恐怕全都忘記了。”容砂搖了點頭,再次盯住陸漾,唸叨,“那乾係中的一部分如此定性:當你――不管你的名字是甚麼,隻如果你――被迫接受痛苦的時候,真界定已光陰無多,再無餘力去庇佑任何生靈――這此中也包含了它本身。”
他皺皺眉,清清嗓子,抬起下巴,想要當真地辯駁些甚麼。可話到嘴邊,他卻把那些大事理悉數嚥下,隻是用果斷的口氣反覆了一遍:“夠了。”
每天記念著死人、嘀咕著活人的上古生物,都是傷害而可駭的存在,不容陸漾不心生顧忌。
陸漾看向自家的天君老爺,然後對勁地看到對方在淺笑,很明顯他也很附和本身的這些話。
他曾覺得鳳凰是他的朋友,可現在看來,容砂是那位“阿漾”的厚交,卻並不必然不是他“陸漾”的好友。
容砂行走人間,要麼就是不沾風塵,遨遊天宇;要麼就是含笑出世,慈悲為懷。他的心機不比陸漾那種魔頭少,心性不比帝君那種皇胄低,做事不比龍月那種主宰者收斂,但他那亦正亦邪的平生卻算得上無錯無垢,的確是亂世白蓮,剔透晶瑩,卻比陸老魔和龍月那樣譭譽參半的人好太多了。
“你不肯昂揚做人上人也罷,”容砂目光炯炯地反瞪過來,“但你能說,你真的冇吃過苦?冇吃過比彆人多很多的莫名其妙的苦?”
“幽冥裡的龍月在預謀甚麼,我不想管;真界甚麼時候垮台,我也不想管。我隻想管管本身的一畝三分地,鳳凰,我是個極其無私且多疑的傢夥,和你見麵隻是因為我欠著情麵,這並不代表我就要聽你說話,也不料味著我就會信賴你,並遵循你的叮嚀做事。我曉得你對我冇有歹意,但是我對你,有。”
但也隻是有點兒慘罷了。
但這個猜測被他鹵莽地否定掉,接著就是第二個設法:這是危言聳聽,鳳凰圖謀不軌。
聽到“真界”、“塵凡”、“正氣”這類正道人士每天掛在嘴邊的言辭,陸漾的確想放聲大笑,笑容砂多麼聰慧之人,竟也想著拿大義壓他――他但是資深老魔,對抗天道隻為了複一己私仇,又怎會去管六合死活?
“甚麼我我我的,”鳳凰笑道,“那都是一小我,那都是你啦。不過會比你現在這類半死不活的慘樣蕭灑光鮮多了,也比十九兄弟那模樣威風……你當年不就打死不想比十九兄弟武力值低的麼?哎呀,這是多好的機遇,你現在規複影象,便能夠壓著他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