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遜的話如山嶽普通,一下一下敲擊在李桓的心頭,連續幾個反問把他說得啞口無言。他緊緊地抿著嘴,扶在馬車上的雙手也垂垂凸起了青筋。
“二叔,是世道殘暴抑或是民氣殘暴?”李桓雙手放開了馬車,問道。
範圍較大的武修道場普通除了教習以外另有幾個助教,教習僅賣力教誨十幾名武修資質較好的或破境在望的門生,餘下的都是由助教教誨。
從青陽鎮到帝都,淮陽郡郡治陳州是必經之地。陳州位於淮陽郡最北,而青陽鎮地點的青州則是在淮陽郡中,即便以行地龍馬的腳力也要六七天賦氣趕到。
“桓兒,你未經世事,心善固乃功德,但勿過於仁慈。慈者常受欺,心存仁義便可,待人接物需得嚴格些。”李遜說完便邁步走開了。
後劉昭多方聯絡才集結到其他五道屯外出修行的屯鄰六十四人,本想打擊鎮衙誅殺方瑜,但是鎮衙兩邊便是鎮衛旗營地,駐紮鎮衛近千人,實在難以衝破。而青陽商行的大供奉更是罡體境高階武修,即便想尋仇也力有未逮。處於無法之下,方脫手襲殺商行車隊以解心頭之恨,不料卻被李府車隊撞見。
“可悲?”李遜聞言抬頭大笑,道:“如此便已是殘暴已是可悲?如若我說,劉昭所言十之八九乃是真相,你感覺何乃殘暴?如若我說,此事若報於縣衙州衙,定有人禁止上報,你感覺何乃殘暴?如若我說,不管此事是否失實,劉昭人等亦難逃一死,你感覺何乃殘暴?”
當他倉促趕回五道屯時,屯外已有鎮衛官兵駐守,說是鼠疫橫行不得入內,但是居住於五道屯的堂兄事前曾寫信給他,說青陽鎮台勾搭青陽商行要強納田宅。
“桓兒畢竟還是過於心善。”李遜看著他們,不由得感慨道。
李桓直起了身,看著李遜的背影,道:“如果世道殘暴便需誅心,如果民氣殘暴便需殺人!”
當下,他席地而坐,與劉昭等人扳談了起來。隻是他冇有留意到,遠處李遜已經把房門翻開站在門口,寧伯就站在李遜身邊,兩人都看著他與劉昭等人扳談。
“我李家世代金戈鐵馬,即便未為大秦拓得半分國土,亦為社稷之安立下汗馬功績。確是未曾想,到了桓兒竟……”李遜說著俄然收住話,冇有持續說下去。
他冇有躊躇,徑直走到驛牢外。隻聽“吱呀”一聲,牢頭室的門被翻開了,陸教習從內裡探了探頭,看到是李桓便走了出來,道:“桓少爺,夜已深何不安息?”
李桓趕緊擺了擺手,說道:“我未回禮加封,小府君之稱擔負不起,本人姓李,單名一個桓字,爾等喊我李桓便是。”
李桓目送陸教習回房,然後就回過甚來打量了一下驛牢。驛牢正麵冇有牆門,隻是簡樸地嵌著一個柵欄,北風很等閒能夠在牢內牢外打個轉。此時驛牢裡,大部分人已經睡去,畢竟白日一戰耗損了很多精力,並且身上另有些傷勢。劉昭靠著牢門盤膝而坐,兩手有力地垂在身側,固然已經矯了骨夾了木,但是畢竟已經斷了,冇有半年規複不過來。
“如若你需討個公道,需保得兄弟性命,便細細說與我聽。”李桓慎重道:“即便到了郡衙,我二叔亦不會為爾等陳情。即便爾等委曲失實,想必以襲殺車隊之罪亦難逃一死。”
他簡樸裹了一件長袍走出了房門,時節已至初春,但是夏季的寒意彷彿還尚未消去。李桓武修多年,這點寒意天然算不了甚麼,但是畢竟不能隻穿戴寢衣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