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中,沈恒已經將方纔韓肖胄來訪的環境敘說了一遍,此時他再也不消保持那副謙恭模樣,對縣尉喝道:“戶尉,昨夜城中如此大事,你為何不督帥弓手前去擒拿?”
知縣沈恒在堂上來回踱了幾步,俄然命令道:“來人,快將縣丞、縣尉請到我書房去,說本官有要事商討!”
“此人是我家的田客,姓嶽名飛,昨晚便是他射殺了那盜匪頭子張超,才保了我一家安然!”韓肖胄指了指托盤上:“這裡是五十兩紋銀,便當作本官出的賞格花紅,用來給將盜匪一網打儘的懦夫們買幾碗酒喝!”這韓肖胄自小到大一帆風順,從冇受過昨夜那般驚嚇,內心深處實在是將那夥盜匪和這個坐視不救的知縣恨到了極處,必然要將那些盜匪儘數斬殺,而出了這筆花紅,接下來不管他如何給這個知縣下黑手也冇人怪得了他了。
“孃的,快把火把弄滅了,內裡有弓箭手!”
“縣尊,本官告彆了!”韓肖胄也不待沈恒答覆,便回身向外間走去。知縣隻得施禮如儀恭送。待到那韓肖胄走出院門,沈恒方纔抬開端來,看著嶽飛和他手中的那五十兩紋銀,歎了一口氣,這那裡是甚麼花紅,清楚是懸在本身頭頂上隨時能夠落下的一塊大石頭呀!
安陽知縣沈恒坐在上首,雙目中儘是血絲,額頭汗水淋漓,倒好似昨晚做了一晚惡夢一宿未眠普通。
“胡說,尉職警盜,今有盜賊入城放火,轟動了本縣望族,你還出言抵賴?如果韓家有人捅上去,你第一個脫不了乾係!”說到這裡,沈恒已經是聲嘶力竭,常日裡的莊嚴氣度早就丟到九霄雲外了。縣尉與縣丞二人對視了一眼,目光中儘是無法,他們兩人與知縣出身分歧,都是從吏途一級級熬上來的,到了這個位置根基就到頭了,而沈恒則是硬邦邦的同進士出身,宋時選官固然路子甚多,但卻最重出身,就算是名官顯宦的後輩,有庇廕退隱的資格,但普通都會想方設法通過科舉獲得一個進士的身份。像此次的事情如果被捅上去,那位知縣最多是被下屬怒斥幾句,多磨勘幾輪,宦途要受些影響罷了;本身恐怕就要被打回本相,前幾十年的道行一朝喪儘,去做平頭百姓了。
嶽飛趕快向縣尉長揖為禮:“小人姓嶽名飛,乃是相州湯陰縣永和村夫氏,因為家中田畝寡薄,冇法餬口,到安陽韓家府中當田客。昨夜裡實在也不過是幸運,那賊首傲慢,站在燈火下喊話,才被小的射中的!”
“五十兩?”那縣尉臉上暴露貪色來,北宋是銀價騰貴,雖說有一貫錢兌換一兩銀子的說法,但實際上的比價遠遠高過這個比例,普通來講白銀並不會在平常的消耗中呈現,隻是官府犒賞或者大宗貿易中呈現,以縣尉的支出層次來看五十兩紋銀但是個相稱大的數字。
朱治興沖沖的帶了幾個部下到了主薄處,領了兩百貫錢,兩百匹布、十石米、三石麥子。又帶了嶽飛回到縣尉司,把當值的部下儘數招來,一個個命令道:“你先去街上買兩口羊,兩口豬、多買些魚,兩桶酒,都殺好了送回衙門。你們幾個帶上鑼鼓,都去各自鄉裡,奉告鄉裡弓手們,說官府有調派,不管是誰隻要帶上傢什來了,上好的胡餅、粟米飯隨便吃,有酒有肉,再發五十文錢,如果帶了馬匹騾子來的翻倍,事成以後另有犒賞!至於你胡二,快去將庫裡的刀劍盔甲拿出來,再割上十斤好肉給張鐵匠送去,讓他好生用心用好鐵修補一下,人為另算。你們幾個騎上騾子去四周刺探下,看看有無大股陌生人的蹤跡。都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