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名叫華新民，是林庶靈在秋實書院的同窗，兩人訂交莫逆，到了同吃同住的境地。

貴公子聽到有人叫他昂首，見到兩位同窗老友，欣喜道：“庶靈，新民！”

巷子那頭恰好劈麵走來一白麪青年。那青年穿戴一身剪裁得體的紅色西式洋裝，頭上戴了頂高高的玄色西洋弁冕，手裡拄著一根文明棍，步子邁得不大，卻步步踏地，四平八穩，中氣實足。

於明州上學的四年間他一向住在綵衣民巷，期間換了一處院子。一彆兩年再回故地，內心彆是一番滋味。

華新民撿起扔在地上的文明棍，一手推開院子門。正對院門的主屋，兩扇房門敞開，模糊間有人影走動。

光看麵相是黑髮黑眼的周人，打扮倒是正兒八經的洋人著裝。

轉頭再看此人左手，空蕩蕩的衣袖從肩膀處有力向下垂落、

沈複博出身明州鄞縣沈家，是明州府乃至全部江南道馳名的豪商，專做米麪糧食買賣。朝廷為北方戰事籌集軍糧，江南道轉運使衙門專門拜托沈家幫手彙集官方存糧。

“這就是先生所說的一屋不掃何故掃天下。庶靈是但願我們胸懷弘願，心向天下！”華新民一旁接話道。

“你們兩個賣力擦，我來幫你們投抹布。複博把你手裡那塊給我，錦袍的長袖子可挽不起來，一沾水全濕了。”華新民脫掉內裡的西裝，暴露灰馬甲和白襯衫，他把襯衫袖子一挽，一副乾活的模樣。

當看到華新民的打扮後，林庶靈放棄先打號召的動機，他怕老友飛黃騰達早已健忘疇昔的同窗之情。

“哈哈，我早就猜到你們明天會到，午後我就來這候著。”

舊時江南織布以物美價廉，品格絕佳而聞名天下，此中又以明州、臨州兩地的彩布為最，深受大周各地歡迎。打從洋人登陸開埠後，西洋布成船成船從鬆江船埠卸下，六年前朝廷又批準洋人在鬆江港口建立工廠，招募工人，明臨兩州織造算是完整垮了台。

林庶靈第一時候反應過來，幾近以最快速率衝出屋內，一眨眼間來到夏戈挺身前。看了眼老友空蕩蕩的左臂，林庶靈上前奮力一把抱住夏戈挺。

“恩，我們出來細談，內裡說不便利，我這兩年算是走遍天下，實在大開眼界，內裡的天下變了人間，等會兒我細細和你講講我這兩年的所見所聞。”

二人走近一看，是一錦衣華服的貴公子，手持一塊抹布正哈腰擦拭桌椅。腳下放了一裝滿水的木桶，貴公子腰間懸的兩塊希世美玉落入水桶中，那公子全然不知，細心擦拭著八仙桌四腳。

“我在這！”

他笑道：“新民，我冇變，你的模樣變了很多，停學兩年，必然去了很多處所吧。”

“複博！”

見青年招手跑來，林庶靈方纔淺笑迎上，“新民！”

林庶靈進屋，把兩塊冇入水桶的玉佩撈出來，一邊問道：“如何你一小我在打掃，你家的下人呢？”

林庶靈順手拿起桌上另一個抹布，擦起高背椅，“我來幫你擦，你一小我要擦到入夜了。”

華新民又問：“對了，戈挺呢？你告訴了我們二人，怎不見戈挺？”

三人放動手中的活，尋著聲音望去，院子裡不知甚麼時候站了一小我。

林庶靈也在細細打量老友，身上衣服變了，人冇變，華新民還是本來阿誰的華新民。

院子裡那人一身深藍色王朝陸軍軍官服，左邊腰間彆著把製式軍官佩刀，右邊皮帶上插著把轉輪手槍，昂首挺胸，站姿筆挺好似高山青鬆，向著屋裡三人行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