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過身,背對著他用力平複著抽泣。
我揣摩了半天,才明白他說的是誰,心中陡生肝火,漸漸扭過甚來,“我遵循商定,返來了,現在就隨便你如何嘲笑我、虐待我,但是……”
我拾起腳邊的石頭狠狠向他砸去,“讓你笑,讓你笑。”
他遞來水壺,我漸漸喝了一口水,斜眼覷他,暗想也不知他今晚要同我講甚麼正理。
織娘和蛐蛐悄悄地唱著歌,麵前一樹紫薇開得正旺。纖美的紫花簇掛著夜露在星光下隨風輕搖,閃著清澈的光,彷彿無數斑斕的眼睛,對我們不斷地獵奇地眨巴著。青草味夾裹著野梔子的芳香,悄悄地滲進我的心脾。
“還記得我在仙鏡譚給你講過的阿誰傳說嗎,那對天人眷侶的故事……”
我的身子太重,剛抓了塊大石頭,便打著趔趄一屁股坐倒在地。我一個勁地大喘氣,涕淚滿麵,狼狽不堪。
我循著笛名譽去,一人正坐在木槿樹下,輕風細細地吹著那真武玉笛,《長相守》的美好旋律和著木槿樹的花香在四周伸展著。
我盯著他的紫眼睛,一字一頓道:“我誠心腸要求你不要再跟我提那小我渣,好嗎?”
“情而生愛,愛而生欲,欲而生癡,癡而生貪,貪而生嗔,嗔而生怨,怨則生恨,恨而生惡。你曉得嗎?這天下的原罪實在是冇法毀滅的。”背後的他俄然開口對我說道,“我也是揣摩了幾百年才揣摩出這事理來。”
“不消你管。”我冷冷道,“你管不著。”
他卻仰天哈哈一笑,向我遞來一條絹帕。我接過來重重擤了擤鼻子,然後攥在手裡,背過身去看著七夕的光輝星空。
我微一點頭,模糊記得那天他很衝動,我一向猜那實在是他宿世的故事。
他邊跳邊躲,持續放肆地大笑,“既敢返來,如何不敢接管我的嘲笑?你也太了。”
一曲結束,一雙紫瞳向我看來,柔聲道:“你來啦。”
他在我背後低低地歎了一聲:“實在他也是一個不幸人。”
他終是收了狂笑,來到我跟前,摁住我手中的大石。
莫名地,我不爭氣的淚又流了出來,但是他卻哈哈大笑起來。我哭得更加凶了起來,他卻笑得越歡暢,彷彿在用心同我唱反調。
我便欣然地坐在一棵大樹下,昏但是睡。也不曉得睡了多久,耳邊又有模糊的笛聲傳來。我醒了過來,身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件錦緞披衫。
“真傻,都活了幾輩子了,”他悄悄地凝睇著我,用湘繡海棠斑紋樣的廣袖悄悄拂去我臉上的鼻涕眼淚,嗤笑道,“還是那麼傻,就曉得哭,真冇出息,傻得毛都冇有一根。”
麵前冰輪潔白無瑕,唯有雲衫舞過,如蟾宮仙子絕塵而笑,即便當時的月光也在麵前的紫瞳才子麵前落空了色彩。我的腦海中立即儘是那白衣天人,他坐在那邊,一邊彈著這首《長相守》,一邊對我溫但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