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心？我看你是口甜心苦。”張氏不肯饒她，到底逼著她拿出私藏的飾，把小袋子裡的瑣細全數換成金的，還撿了兩顆頂大的珍珠，把嫣紅心疼得臉兒直抽。

辣椒婆和郝姑姑想來也冇睡結壯，起來的時候每人頂著一對兒大大的眼袋。

一頓飯冗長又長久，吃過飯堵了山洞口，燃起兩支火把，一道送了沐蘭往海邊兒去。

實在早在張氏起家兒的時候沐蘭就已經醒了，怕自個兒睡得少了，張氏她們又要多想，便一向躺著裝睡。直到外頭飄來飯菜的香味兒，模糊聞聲郝姑姑跟張氏商討是不是該叫她起來了，這才假裝剛睡醒的模樣，伸著懶腰坐了起來。

就說……就說娘對不住他，將來若能見上麵兒，我必然把虧欠他的都給他補上，若見不上，若見不上就等下輩子再補……”

兩個喧華一回，倒把離愁沖淡了很多。一頓飯吃完，夜已經深了。

還是張氏的娘留了個心眼兒，趁人不備，拿燒紅的簪子往孩子胳膊上打了個暗號。不幸那孩子疼得小臉兒青，奶都冇喝上一口就叫抱走了。

沐蘭點一點頭跳到船上，辣椒婆幾個將劃子推動海裡，到了冇腰深的處所用力一送，劃子便像飛魚一樣滑出老遠。

頭一胎又是早產，張氏生完便脫了力，連抱一抱那孩子的力量都冇有。隻來得及看一看孩子的小臉兒，至於他身上有無胎記一類的東西全然不知。

早餐的氛圍比晚餐還更沉悶一些，辣椒婆和郝姑姑一言不，張氏紅著眼圈，不斷地往沐蘭碗裡夾菜。嫣紅早晨冇吃多少，早就餓了，隻顧埋頭苦吃。

說到這裡聲音哽住，倉猝彆過身去擦淚。

沐蘭那雙就小巧簡便很多，靴子口鑲了一圈烏黑的兔毛，兩邊兒各縫了一對毛球。

想著男孩子好動費鞋，不圖都雅，隻往健壯裡做，根柢包了皮子納得厚厚的，針腳又細又密，幫子用的是整塊獸皮，將毛縫在裡頭，又厚又暖。

辣椒婆原籌算像上回一樣，在劃子上綁了繩索，等沐蘭到了安穩的水域再堵截。如有個不測，還能順著繩索劃返來。不成想那繩索浸過海水，又在樹下風吹雨淋的，大部分都糟爛了。現的時候已是晚了，現搓都來不及。

靴子是沐蘭決定要走的時候開端做的，每日抽暇做得一陣。本來冇籌算給兒子做，隻想給沐蘭做一雙過冬穿穿。內心一動念，手上便停不住。

“哪兒能呢？”沐蘭衝她笑一笑，“放心吧，我很快就會返來的。”

沐蘭伸手接了，扯開袋口，瞧見內裡零瑣細碎地裝了七八樣飾，要麼是銀的，要麼是水頭不甚好的玉。正驚奇她何時變得這般風雅了，就聽張氏開口道：“怎的隻要這幾樣？不是叫你把攢下的飾都拿出來給沐蘭帶上嗎？”

嫣紅不說自家捨不得，隻往沐蘭身上攀扯，“我還不是為她好？她一個小孩子家帶那很多值錢的玩意兒在身上，可不招賊惦記？”

沐蘭和郝姑姑一道安撫了一陣子，她的情感才平複下來，取出兩雙靴子，一雙給了沐蘭，指著大些的那一雙道：“我冇甚麼能給他的，估摸著尺寸給他做了一雙靴子，你帶給他，叫他天兒冷的時候穿。”

這會兒恰是漲潮之前最安好的時候，辣椒婆唯恐她豪情用事擔擱了時候，忍不住出聲催促。

——

張氏和郝姑姑哭得淚人兒一樣，嫣紅也不住地抹眼睛，隻辣椒婆一滴眼淚都不掉，反推了沐蘭一把，“快些上船吧，再晚該漲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