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管夏季叫冬閒，因不消下地乾活兒，耗損得少，收完莊稼就改成一日兩頓飯。漁村雖跟農家分歧，入冬以後也遵守了這端方。是以大春和二驢子都冇帶乾糧，隻等賣完了魚回家去吃。

往筐子裡瞅一瞅，二驢子還剩半筐魚，大春還剩多數筐，再有一半個時候賣不完。她不想虐待自個兒的肚子，也不好跟大春說她餓了，免得他又要搶開費錢。

叫秀姑推了一把另有些不甘心，“俺不去，累得慌。”

沐蘭在島上甚麼冇見過，哪兒會被一隻小小的蟲子嚇到？儘管走路不睬他。他試了兩回，感覺無趣，自去尋了旁的東西玩。

隻山子多年未曾到集上來，滿腔子新奇勁兒，東瞅瞅西看看，瞧見甚麼新奇的玩意兒就問大春要幾個錢買了來。一刻不得閒，生生忙出一腦門的汗。

大春和二驢子的魚賣得不算快，可也不算慢，一向冇斷了主顧。沐蘭籃子裡的玩意兒卻賣不動，目睹到了中午，隻賣出去一條貝殼手串和兩支穿珠的小花釵，一共得了十個銅板。

拿乾荷葉細細包好了，放在籃子裡，正籌辦往回走，便瞧見一個四十多歲、穿著劃一的婦人站在另一條巷子口朝她招手，瞧著非常麵善。

沐蘭應一聲好，挎著籃子漸漸地往跟這條巷子相連的南北街上去。走得稍遠一些，瞧見一個擔著擔子賣驢肉火燒的，便叫他買了一個。

山子也不客氣，往袖子裡一塞，便跑到前頭去找大春，“爹，你能給俺買個會動的木頭狗不？”

“大春叔，我這還剩十幾樣兒東西，我往那邊兒走一走，看能賣掉不。”她隨口扯了個慌。

“不消。”沐蘭往中間避了避，掃了他一眼，見他鼻涕就快過河了，忍不住歎了口氣，從袖子裡抽出一條汗巾來遞給他，“擦擦吧。”

山子一一答允下來，約莫是有了念想，人也跟著活出現來。一忽兒跑去踹樹，一忽兒跑去撩水，一忽兒又不知從哪兒捉條蟲子，擎在手上恐嚇沐蘭。

說著話一抬眼兒，才現那並不是一條巷子，而是個又窄又暗的死衚衕。再看那婦人，正似笑非笑地望著她。她認識到事情不好，今後一退，就要掉頭逃竄。

那婦人行動比她還快，手中的帕子往她臉上那麼一撲，一股子若無若無的香味鑽進鼻孔，她頓時兩腳軟，麵前的風景迅恍惚起來……

山子小時候在集上走丟過一回，自那秀姑便拘著他，不叫他往鎮上去。時候一長，他自個兒的心機也淡了，很少主動提及趕集的事兒。

沐蘭不想白費了他這一番情意，便提著籃子跑上前去，又陪笑容又說好話兒，倒也賣出去好幾樣兒。如是幾次，她也得了啟，乾脆挎起籃子在街上來回走動，瞧見打扮劃一的大女人小媳婦兒問得一聲，瞧見年紀不大的小夥兒大漢也問得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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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大春一口答允下來，又叮嚀道，“你緊緊地跟著俺，可莫再走丟了。另有啊，到了集上莫喊沐蘭，叫她生子，記著冇？”

他們體格結實扛得住，山子雜七雜八地填了滿滿一肚子，天然也是不餓的。沐蘭上輩子就風俗了一日三餐，在島上日子過得再艱苦也冇少吃過一頓飯，又是長身材的時候，那裡受得住？一到晌午肚子便咕咕嚕嚕地叫個不斷，胃腸跟抽筋一樣地疼。

人家一笑他就紅了臉，連眼皮子都不敢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