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太君獨坐喝茶，等了約莫兩刻鐘的工夫，才聞聲門外有了動靜。

她昏倒了整整一個月，醒來以後不說話也不理睬人。大師都覺得她傷了腦筋，感覺她命苦，便稱呼她為苦娘。”

安老太君果如她所料驚到了，乃至失態地喊出了“廣有”的名字。解國公名寬，字廣有，安老太君入庵堂清修之前，暗裡裡一向用他的表字來稱呼他。

又問起她這些年住在甚麼處所，同誰一道餬口。

她初見沐蘭，就因沐蘭的麵貌氣韻同解國公年青之時極其神似又驚又喜。為了讓安老太君能夠親眼得見切身材味，她事前並未送信返來。到慈航庵外，還特地讓沐蘭換回男裝。

沐蘭將對紅玉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紅玉也從旁彌補了幾句，安老太君隻在她乍一提及守貞島的時候暴露些許驚奇的神采，以後再冇甚麼神采竄改。

“是你母親教你的？”安老太君從未見過楊氏，不過以她對解國公夫人的體味，即便是用來沖喜的兒媳婦，方方麵麵也必定差不到哪兒去。

先帝雖未聽信，可也是以生出了防患已然之心。遂命令重新慈航庵，從各大州縣集結女尼入住此中，以便羅氏拜佛上香。

悄悄地聽她們說完了，才又問道：“你可識字？”

這日兩人正在草廬當中烹茶談經，便有一個小尼姑前來稟報，說一名名叫紅玉的施主求見安老太君。

來的路上，紅玉已經細心教誨過端方禮節了。沐蘭曉得頭回見麵要大禮叩拜的，雖不風俗給人下跪叩首，可也不肯在一個年父老的麵前糾結如許的事情。

安老太君居住過的慈航庵是都城獨一一座倖存的庵堂，解國公府出事以後，官兵為緝拿安老太君將慈航庵翻了個底兒朝天，庵中的女僧也遭到酷刑鞭撻，死的死，逃的逃，偌大一座庵堂幾近一夜之間落敗。

紅玉忙搶上來檢察，“夫人，您冇事兒吧？燙著那裡未曾？”

紅玉這才放下心來，替安老太君拭去水漬，將茶盞碎片清算了，又忍不住自責起來，“我隻想著給夫人一個欣喜，倒幾乎傷了夫人，真是該死！”

入庵堂以後便不再稱呼廣有，人前人後都稱呼國公爺。連得知解國公死訊的時候，也未曾將這兩個字宣之於口。起碼紅玉冇有聞聲過，一次都冇有。

“沐蘭。”安老太君微微點頭，“是個好名字。”

“回老太君，我叫沐蘭。”沐蘭任她打量，既不惶恐亦不羞怯，“沐浴的沐，蘭草的蘭。”

安老太君瞧她神采聽她語氣，便知尋著了人。往她身後望一望，瞧見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兒走了出去，先是一愣。待看清了模樣兒，心頭大驚，手一抖，握著的茶盞滑落在地，“啪”地一聲摔碎了。

說罷這話便號召沐蘭，“女人，快來拜見老太君。”

能讓安老太君喊出阿誰埋藏心底多年的名字，可見沐蘭與解國公的神貌有多麼類似了。

等沐蘭磕完了頭，將她叫起來，一麵細細地打量她，一麵扣問，“你叫甚麼名字？”

不一時門簾挑開，紅玉暴露臉兒來，興沖沖隧道：“夫人，您瞧誰來了？”

因那張類似的麵孔，年青時的回想漲潮普通湧上心頭。安老太君沉浸此中，好久纔回過神來，從沐蘭臉上收回目光，看向紅玉，“這就是阿誰孩子？”

所幸天冷，衣裳穿得厚，茶盞裡剩的茶水也不太多，隻鞋子和裙襬濺濕了少量，並未傷到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