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順並不曉得飄飄一事，見我麵上帶著不悅，覺得我定然是在吃那女子的醋，不由含了一絲不屑，低聲道：

“既然連皇後都說了，朕是氣度豁達的聖君，朕如果再執意賜死梁氏，豈不就成了殘暴的昏君？”

長順麵色微變，但見盈袖不過是出於美意，更何況盈袖又不曉得杯中裝的甚麼，因而隻好交給盈袖，隨我前行幾步，來到長廊角處。

一陣錯愕以後，楊廣把目光投向我，那種疑色幾近已經必定是我做了手腳，我自知瞞不過，緩緩拜倒，言道：

長順承諾一聲，正要動手去辦，我再也按捺不住，快步行至殿內，出聲製止：

“好，好，好個寧死不平的貞節女子！想與你的未婚夫相會於地下麼？休想！朕想要的女人，誰敢介入半分？長順，傳旨下去，追封梁氏為梁嬪，以妃禮厚葬！”

“公公，盈袖來幫您拿著東西，您跟娘娘去罷。”盈袖含笑著，來接長順手中的托盤。

“有你這句話，本宮就放心了，你去罷。”

笑聲中含了一絲冷厲，但說話的聲音卻還是暖和：

楊廣凝睇著我，俄然繃不住一笑，滿臉儘是豁然，卻又有一絲不甘的自嘲：

見飄飄固然神采悲慘，有一種即將赴死的慨然，但卻無一絲中毒的症狀，不由得雙目淩厲掃一眼長順。

言畢，把麵前毒酒一飲而儘。

在曉得因她一身可主導全部家屬的榮辱時，她還是義無反顧，挑選大義滅親，這般為國為民的情懷，即使是男兒，也鮮有能做到的。此等女子，本該可歌可泣，莫非陛下就真的忍心將她賜死？”

見長順麵帶得色，卻並不申明，我天然曉得話中的意義，他這是去賜毒酒，那女子可另有活路麼？天然不會成為後宮的威脅。

“臣妾不敢，是臣妾講錯了，請陛降落罪，至於飄飄之事，還是由陛下決計，她違背聖旨，本也是極刑。”

“賜毒酒！”

長順不敢擔擱，立即退步拜彆，從盈袖手中取回毒酒，回身進內殿。

“陛下，現在您在百姓心中，是明君聖主，自古以來，陽奉陰違者多之，有幾個百姓是至心以為當朝天子是明君的？不過都是恭維阿諛罷了。而現在，您微服上街時，已親耳聽到百姓的批評，若您為了戔戔一女子，而毀了民氣之所向，豈不是大大不值？

“罷了罷了，你起來吧，朕這一輩子冇服過誰，倒是服了皇後這張嘴，朕說不過你，隻能成人之美了！長順，帶梁氏出去，答應她探梁榮壽的監！”

楊廣冷冷哼了一聲，言道：

楊廣回身幾步，坐在雕龍寶座上，直盯著我，他雖未向我起火，但他隱於眉稍之間的喜色倒是越聚越密，若我稍有不慎，恐怕本日便是我再入冷宮之時。

“若陛下既往不咎，寬恕飄飄抗旨之罪，成全飄飄，必會令萬民更深一層的看到陛下的氣度，將來也會傳作嘉話，當然，陛下本是豁達漂亮的聖君，臣妾講錯了。”

而楊廣，也再不提飄飄之事，並命欽差大臣按律審理梁榮壽一案，事畢後，便決定分開江都。

手中捧著毒酒，麵上卻掛著笑容，這是宮人們必修的沉穩。

“有多少女子等著朕汲引，朕都不奇怪，偏你視朕的情意為草芥，現下你有兩個挑選，一是做朕的妃子，朕會給你高位與榮寵，並放過你的父親，乃至能夠令他官複原職；”楊廣頓一頓，含著怒意，聲色俱厲，“二是成全你的貞節，飲下這杯毒酒，以你父親所犯下的罪過，朕足可治他極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