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人都想上到雪山之頂，俯瞰人間，但是冇有幾小我能夠真正達到的。”

影象已經規複，再想起我與咄苾那一段孽緣，隻覺汗顏，如何能再相對？而他王兄之死，多少都是因我而起，我想他現在的心，恨也應當大於愛了，他又如何會踏著他王兄的屍首來跟我談過往的豪情？

娜塔亞的幾個女弟子便守在此處，看到她帶了我來，不由得驚奇，畢竟聖女的住處，草原上的人畢生都可貴一見，即便是大汗與王後相請，也都是由小婢女來傳。

錦霞為了能把心內那段長久的愛情永久封存，不加任何雜質，以是挑選了畢生伴隨青燈古佛；而晗兒，也冇能逃脫與她母親一樣的宿命，或許佛門真的是獨一能夠包容萬物之處，哪怕是像我這般罪孽深重，被塵凡染滿汙垢之人。

娜塔亞點點頭，輕描淡寫道：

“但是你上去了。”我看著娜塔亞，言道。

兩人承諾一聲，帶我去溫泉沐浴，走了好些路，轉了幾道彎，約莫一柱香的工夫，我們轉過最後一道樊籬，兩人才分立兩旁，手放在胸前一禮，道：

自從見到了雪山環抱下的溫泉，我便感覺這世上再冇有不成能的事，更何況娜塔亞不止一次的上過山頂，並且毫髮無損的返來，我曉得，她必然有上山的體例。

我直歎不成思議，一邊脫去層層棉衣，一邊打量這處世外桃源。

走進溫泉，身邊蒸騰著熱氣，身上的寒意一點點怯除，渾身的肌膚在伴著暗香的泉水裡一點點浸潤，非常的舒坦。

“娘娘每日泡上一個時候的溫泉，修身養性，練就不急不燥，不怒不悲的暖和性子，方能降服苦寒。”

“果然麼？”

娜塔亞的帳蓬位於群山環抱之處，陣勢極高，奇寒非常，卻因地形險要，而不消害怕有人敢來侵犯。

“對，我記起了統統的人，統統的事。”

我曉得，他是在擔憂我，唯恐我規複影象後，會冇有活下去的勇氣，畢竟我昏倒的時候，是一心求死的。

我從冇聽到娜塔亞講過如此多的話，她的聲音動聽動聽，如山中委宛的黃鶯，如叮咚流下的清泉，淺淺流進我的心內，令我糾結的肉痛緩緩減輕。冇想到，身為突厥女子，娜塔亞所講的事理，竟有些佛經禪意。

哪怕是之前貴為大隋皇後，也從未享用過如此舒暢的沐浴。

“娘娘，娜塔亞能夠紮針止住你的頭痛，也能夠再次令你忘懷統統的影象，但是我不想那麼做，人總要麵對實際的，一輩子蝸居在影象的門外，隻不過是自欺欺人，用你們漢人的話講，就是掩耳盜鈴。”

“若我能上去一觀，即使身故雪頂，葬於雪中，也不枉這一遭啊。”我昂首望著矗立入雲的雪山，羨慕不已。

而麵前的娜塔亞，便是崇高與親和的連絡體，無人敢輕瀆她的崇高，卻情願把她當作最靠近，最可托賴的人。

“艾拉，吉雅，帶娘娘去沐浴。”娜塔亞叮嚀兩名婢女。

我又一次想起了佛。

心中生出非常神馳，我想像著在那樣的冰天雪地處，寂寂六合間，既有長年不竭的紛繁大雪，又有溫潤如江南的聖地，繁花似錦，雪舞紛飛，該是多麼的奇景啊！

“娜塔亞，我會這平生，災害重重，你帶我走吧，不然草原也會因我而起禍端。”我躺在榻上，眼睛直盯著帳頂，麵前變幻的影象垂垂停歇，留下一聲浮泛的感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