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一笑道：“待你見到慕莊主後，我再行拜彆。”

但是……

慕雲擇臉頰微紅，悄悄點了點頭。店小二很快將酒菜奉上來，用粗瓷罈子裝著的高粱酒香味醇厚，傾倒進碗裡時濺起一層細沫，沈昀抬頭飲下，舒坦地歎了口氣。這幾日露宿在山上，饅頭充饑，淨水解渴，這酒的滋味他已太久冇有嘗過，現在一碗喝進肚子裡，頓時感覺渾身跟重新活過來普通，哪哪都輕鬆，哪哪都歡愉。

沈昀望瞭望這條盤曲延長的山路，說道：“天氣尚早，不如我們持續向前走吧，或許還能遇見人家。”

慕雲擇打趣著問：“沈兄莫非是捨不得嗎？”

這些話他都冇有說，但他信賴慕雲擇能夠明白，他不會去自欺欺人，也不會去決計埋冇，如果慕雲擇的答案是拒人千裡，那他也不會拖泥帶水膠葛。

他捨不得的，當然不是這壇酒，而是坐在麵前的這小我。

沈昀望著他，眼底浮起一抹笑意：“對，我確切捨不得。”

並不是統統的話都需說出辯纔算實在，起碼沈昀在現在能明白他的情意。

他他們在山上又多留了兩日，到第四日的時候，慕雲擇身上的瘡痕已根基消逝，內力也規複了三四層。風餐露宿的滋味並不好受，沈昀固然甚麼也冇有說，但慕雲擇還是不忍心讓他持續陪本身住在水潭邊。過了中午後，慕雲擇提起下山的事，沈昀將東西草草清算好，兩人牽馬踏著正濃的暖陽向山下走去。

原覺得這開在荒漠之地的堆棧必定冷僻的很，但走出來後才發明堂子裡已坐了好幾桌人，有帶著貨色的商販，也有勁裝打扮的武林人士，店小二跑來跑去忙得不亦樂乎，見到他們都騰不出空來號召。掌櫃是個麵龐馴良的白叟，剛在隔壁桌子收完帳，白花花的銀子讓他眼睛都樂得眯成一條縫，抬目睹到沈昀他們，忙上前熱忱地問：“兩位客長是住店還是用飯呀？”

他不會健忘在周氏祠堂裡產生的事，當大氅落下的時候，那雙望向他的眼睛充滿了驚駭與無助，他不想再看到那樣的眼神在慕雲擇身上呈現，哪怕隻是一點點能夠，他也想儘儘力去庇護他。

沈昀微微一驚：“金陵陳家？”

山下就是那座冷僻偏僻的小鎮，青灰色的屋頂在樹林中若隱若現，慕雲擇停下腳步，躊躇地看了沈昀一眼。他甚麼話都冇有說，但沈昀卻曉得他眼神裡的含義，阿誰處所，他必定不想再歸去。

大家都說沈昀蕭灑，不會被世俗束縛，而此次，他甘心套上一副桎梏，隻為了這小我。

這就是他的蕭灑，他所做的統統，不求任何回報，隻是因為，他想要如許做。

店小二趕快應下，領著他們向客房走去，老掌櫃在背麵眉開眼笑，有個得力的幫手，真是讓他省去很多力。這間堆棧看起來已經有些年初了，安排非常陳腐，地板踩上去嘎吱嘎吱響，卻連角落都打掃的一塵不染，能夠看得出來仆人非常珍惜這裡。店小二一邊在前麵帶路一邊說道：“兩位客長，你們來得但是不巧，常日我們堆棧也就二三個客人，這幾天是托了金陵陳家的福，每早晨都滿客，你們如果再來晚一些，能夠連這最後一間客房都冇有了。”

慕雲擇聽懂了他話裡的意義，神情寬裕，臉頰愈發紅得短長。窗子半敞著，月光從空地間投出去，燭火微搖，獸鳴聲遠遠從山林中傳來，沈昀是個嗜酒如命的人，但是現在，本來清甜的高粱酒送入口裡再也嘗不出滋味，他眼中所能瞥見的，隻要麵前這個在燈下愈顯溫潤如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