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元玉英勉強站穩了身子，轉頭看著夫君宇文泰，她已是滿麵淚痕，卻隻淡淡道，“夫君心想事成了。”她無嗔亦無怒，隻是和他彷彿陌生人普通。

親眼看到弟弟以身就刃的長公主元玉英雙腿癱軟，幾近昏迷。她千防萬防，千算萬算，終究還是逃不了宿命。

一種深深的驚駭和不安在月娥內心湧起。她恍然明白了，麵前膜拜在她麵前的男人，為甚麼她第一次見到他時會那麼不安，她內心最深的驚駭源他而起。他對她的統統失禮又是為甚麼？毫不是因為她，但是她卻被無端捲入了，再也逃不掉了。

統統的目光都放在了天子元修的身上。

元修漸漸提起劍，誰曉得月光眼疾手快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道，“陛下不成如此。”

“既然世子執意歸去，吾也不便強留，隻是大魏與柔然通好之意還請世子歸去臚陳於朔方郡公。”宇文泰趁著禿突佳臨行前的時候坦陳直言。“既已有約永締盟好，大魏的承諾自不會竄改。機會適宜時，主上天然會迎娶公主到長安，立為皇後。”

“陛下！臣是大魏社稷之臣，非大丞相一人之臣！”於謹痛泣。“臣剛纔所見，陛下殺宮人如陣前殺敵，曉得陛下心中因左昭儀一事恨意難消。西遷關中，陛下心中有悔，這是臣的主張，臣一心為社稷，隻是功德不成，臣也深悔之。若陛下殺臣能夠瀉憤，臣甘心以身殉社稷。”

“主上，左昭儀是臣所殺，與大丞相無關，請主上殺了臣以息君怒。”元欣搶在宇文泰前麵衝上來跪下道。

長安城外，綠野無邊，柔然公主月光已經上了牛車。

宇文泰這時已經走到元修麵前，仍然大禮膜拜，口稱，“臣宇文泰拜見陛下。”

“臣宇文泰拜見皇後殿下。”宇文泰叩首伏地，聲音卻降落下去。

“你還是為他說話，畢竟他是你的主公。”元修歎道。

元修說話時，東堂大殿的月台下，寺人宮婢已經讓出一條路。柔然世子禿突佳竟然幾步躍讓來，身後跟著身著紅衣的柔然公主。見到屍身滿地，宮人驚變，驃騎將軍於謹跪於地上的景象，禿突佳止步張望，脫口便道，“主上何事至於如此？”

天子之喪，引發山崩海嘯般的痛哭。

“你叫甚麼名字？”元修彷彿閒閒地問道。

這時宇文泰走上前來，膜拜天子元修的屍身，痛哭以後大聲道，“先帝不測，大魏不成一日無主。”他說著站起家來，目光如炬般向東堂大殿月台及月台上麵掃視。

元修抬劍指向宇文泰，宇文泰麵不改色地仍然走過來。

月娥下認識地撫了撫已經微凸的腹部，她這個並不顯眼的行動卻冇有逃過宇文泰的眼睛。而當宇文泰跨入門內的時候，她下認識地後退一步，卻被身後的奴婢扶住了，實在被瞞著的隻要她一小我。奴婢們想扶著她坐下，卻被她悄悄推開了。

“你隻聽孤說了先祖功勞，可你並不曉得，孤的先祖又有多少人死於非命。烈祖道武帝死於親子之手，世祖太武帝非命於閹宦，高祖孝文帝雖雄材大略卻因癡情於一女子而被消磨至死。肅宗孝明帝被親生母親所毒殺，……”他頓了頓，“孤不想也如許被人毒死。叛臣爾朱榮將幼帝釗和胡太後沉河，爾朱氏後又縊死了孝莊帝，追諡敬宗。有何所敬？亦或是敬之何人？逆賊高歡弑殺先帝元恭和元朗，在洛陽永寧寺的血腥中立了孤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