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止了,女郎也不再吟詩,她仍然高高安坐於台榭之上,清楚地看著麵前的統統。
“脫……脫衣服?”崔季舒既感覺奇特,又很難堪。
一時無話。司馬子如俄然獨高傲笑道,“孫將軍府上的酒甚妙。”
建康的春季帶著夏天的餘韻。江南秋色是襯著出來的。遠山澹泊而宏闊,近水腐敗而澄徹,江南的秋色就是這麼一種潔白。
“萬景,卿意如何?”高歡詰問道。
“你不是故太子蕭統遺妃,又是何人?安知我是北人?”高澄孔殷問道,獵奇心頓起。
女郎一邊操琴一邊唱起歌來。聽聲音年紀尚幼,但是清脆柔婉,能夠想見是個脾氣極其和順的人。
司馬子如則彷彿很欣喜。
有女同車,顏如舜華。一旁的崔季舒在內心默唸,世子的那點愛好貳內心極其清楚。
頸上一道鋒利的痛苦傳來。疼痛以後是又痛又癢,鮮紅的血順著脖子往下賤淌。本來那白衣女郎並冇有對他有一絲顧恤,銀光閃動處早已以劍相逼,竟真的割傷了他的皮肉。疼痛喚醒了高澄,他轉頭看這劍的仆人。白衣女郎雙目寒光射來。
崔季舒不敢不從,苦著臉照叮嚀做了。
“公主殿下見微知著,我乃北魏鮮卑人。”高澄侃侃而談。“與家奴遊曆南朝,初入建康,誤闖宮禁,見罪於公主。”
洛陽的春季便是冬之早信。日色暗澹,昏黃厚重的雲連成片,朔風剛烈,綠色儘褪,四周灰糜。本日的洛陽城更在蒼勁雄渾以外滿盈著已經滲入骨髓的式微。
“將仲子……無踰我牆……公子,這女郎就是在說你,她是在與你打趣,已經被髮明瞭,快走吧。”崔季舒一邊說一邊用力往前麵扯高澄。
出了宮門,白衣女郎立即止步,看著高澄和崔季舒,彷彿是要等他們走了好歸去處公主覆命。
舞榭中女郎持續輕吟淺唱,帶著一絲淡淡的如泣如訴的感慨。她身後舞姬隨之翩翩起舞,舞姿驕易,彷彿是怕轟動了甚麼人。
高澄助跑數步,先踏上崔季舒的背脊,用力蹬踏,刹時借力一跳。崔季舒起家昂首看時,高澄已經躍上牆頭。
“你不必曉得。”白衣女郎冷冷答道。
高澄回想起剛纔景象,不由自主地伸手撫了撫頸上傷口,如有所思道,“羊舜華,若我猜得不錯,其父便是梁甫羊侃。將來可敵我大魏的將軍怕也隻要此人了。”
高澄冇說話,立於溪邊旁若無人地看著不遠處舞榭正中的人。
“汝何人?”高澄急問。
羊侃先祖為宋時武帝部將。厥先人因故歸魏,卻常思故國。至羊侃時顧念先人遺言,終歸南朝。
白衣女郎快如閃電般脫手,拎住了高澄的衣領,點地騰空,如飛般躍下台榭,順手將高澄甩在地上。
崔季舒正攀爬,俄然勁風一掃,麵上極疼,然後被甚麼東西卷在腰上,接著便有一股極大的力量將他提上牆頭。
“我亦有子”天然指的便是世子高澄。侯景暗自檢察,高歡言語之間對世子高澄滿心寵嬖。如許重權在握不容人拂逆的人竟對兒子如此隨順,這雖在他料想以內,但還是免不了有點驚奇。
“郡公,你看這舞姬如何?若中意,便使孫將軍贈於你。”高踞上座的大丞相高歡也持觥向側坐在旁的侯景淺笑道。他的腔調裡聽不出是真是假,也看不出事合企圖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