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她”字讓高澄內心有點愧悔一閃而過。
“是陛下過慮了。既知不成能又何必去想?”高澄的語氣裡也微有感慨。“陛下既為天子,豈不是該用心於祭奠、交戰之事?日日憂於己身,憂之所思,反是加諸於身,陛下還是不必用心於此。”
他在一刹時竟有些恍忽。
元善見起家走過來,撫著高澄的背安慰道,“妹婿的難處孤也曉得。”話是這麼說,實在疇前他並不感覺高澄有甚麼難處。他是無天子之名卻有天子之權,若說他有難處,豈不成笑。但剛纔聽他說的話,元善見又感覺也有幾分事理,不然高澄不至於如此失態痛哭。又勸道,“孤受權益於妹婿也是心甘甘心。如果誰敢難堪妹婿,孤第一個就不饒他。”說著又拍高澄的背。
這個答案太不測了,元善見幾近覺得聽錯了,他實在是豁出去天子的顏麵籌辦再次受挫。冇想到獲得了高澄如此明白的表示。
高澄微微點頭。
北風微弱,將大雪後的鄴城吹得酷寒非常。夜色烏黑,一輛裝潢富麗的牛車在本來人流摩肩接踵而現在幾近不見人跡的通衢上向著大將軍府的方向遲緩而行。
高澄卻收了笑道,“臣知陛下的艱钜,陛下可知臣的艱钜?陛下但坐朝堂之上,大家以天子禮尊陛下,名正而言順。臣雖蒙陛下聖恩輔政於天子,暗裡卻不曉得有多少人恨不得置臣於死地。臣既蒙恩,自當經心效命於陛下,所行之事無一不是為大魏社稷著想,甘心以己之身製衡於阻社稷之人,以身赴死而不悔。早與陛下結為姻親,今更晉身於外戚,聖恩如此隆厚,臣高澄戰戰兢兢,隻恐負了陛下所托。如果另有人疑臣之心,臣實在是痛心不已……”
孫騰冇想到高澄還惦記取他的女兒曾在幼年間走失的這件事。尋覓女兒是孫騰一向持續而極儘所能的事。為此事而至使的結果也曾觸怒過大丞相高歡。但是唯有世子高澄一向在這件事上聽任他。
第一眼看到的是竟然不是孫騰。一個綺年玉貌、白衣長袖的舞姬正立於雪中看著他。舞姬身後也是一乘牛車,明顯她方纔也是在牛車裡的。舞姬見高澄下了車,她的神情也在一瞬意怔了怔。想必是冇有想到權傾朝野的大將軍看起來如此年青,乃至比她的春秋還小。更冇想到大將軍生得傾國傾城,若論貌也一樣不曉得比她高出多少。
這個話題高澄向來冇有想過。若他不是大丞相高歡的兒子,他隻是個淺顯良家子,會不會也像父親一樣奮臂起於懷朔,步步運營乃至於本日?還是會過另一種平常人的餬口?他冇想過,是因為向來不成能。
高澄抬開端來,漸漸回道,“陛下加恩,敢不從命?”悄悄巧巧八個字,好似東風化凍普通。
不體味環境的人對統統還渾然不覺,而凡是心明眼亮的人都看出來,天子元善見和大將軍高澄已經達成了某種默契,兩小我的乾係空前的調和。大將軍一改昔日放肆之風,甚是恭謹;而天子則前所未有地信賴大將軍。本日的天子不管大將軍做甚麼,都會說對都會說好。
“用心了。”高澄看了看地上的舞姬,漸漸踱至她身邊,俯身伸脫手將她扶起來。她的手冷得像冰塊普通,這讓貳內心微微動了些憐念。“你不是為此而來的吧?”高澄毫不避諱地撫著舞姬的臂膀,看她麵貌,一邊問孫騰。他感遭到舞姬已經滿身顫栗,不曉得她是冷是怕。他伸開狐裘將她一起裹起來,摟住了她冰冷的身子。看也不看孫騰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