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好不輕易站直了身子,看著長兄道,“好久不見大將軍,甚是馳念。子進想著,隻要做好大將軍交代的事纔不負了大將軍的簡拔。”
高洋迷惑地看了看那匕首,又看看長兄。高澄以目表示,高洋接了匕首。
授人以柄,又以柄還之。
高洋還是儘管拜。
高澄的背影消逝不見。
笛聲細細如絲,從簷下女貞樹邊飄入空中。元仲華身上烏黑的狐裘在夜色中格外顯眼。她彷彿感受不到酷寒,極專注地在女貞樹下吹著笛子。統統的奴婢,包含阿孌在內,都被她遣走了。不曉得是在等候甚麼,還是在思慮甚麼,也隻要這院落裡空無一人時她才氣看明白、想明白。
高澄看著足邊發亂衣皺,俯視著他,目光板滯目中不解的高洋,淡淡問道,“二弟剛纔是見了神佛嗎?竟然驚嚇住了?”
積雪被打掃潔淨,乾枯的樹枝在無風的月夜中肅立不動,班駁的影子在月光的暉映中投射在地上、牆上,彷彿一個個身形不端方的鬼怪。鬼怪們藉助這些掩體隱身於人們未知的天下,溫馨地密查人間的聲音,看著這裡產生的故事。人是看不見這些鬼怪的,而人也不能是鬼怪。
“你也是渤海高氏,我走後,上有父母,下有幼弟,就全都是你的事了。”高澄一邊在青廬裡安步一邊用閒談般的語氣說了這一句。“另有……”他彷彿還想托負甚麼,但是又冇說出口止住了。
青廬中又隻剩下高洋一小我,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匕首。
“子進,既為兄弟,不防直言。”他將手裡握著的匕首伸向高洋。
高澄大笑起來。
院門關上了。
月夜之下,一樣是空寂無人的院落。奢麗的大將軍府再也看不到白日裡的塗丹彩繪,看不清楚雕梁刻棟,重重內闈的深閨中世子妃元仲華住的院落裡便隻要她一小我。
高澄快步走回他麵前,看著地上的高洋,伸手將他從地上扶起來,目中酸熱,“二弟,兄弟之間不必如此。”
“子進,不必多禮。”高澄對這個二弟向來冇有這麼和顏悅色過。
高洋漸漸抬開端,但還是跪在高澄足邊未起來。直到他俯視著在黑暗裡看清楚了,很驚奇又帶著疑問隧道,“大將軍?是大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