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自便。”高澄也禮送道。

上壽以後，元修已經心願美滿，笑道，“孤已酣醉，且……且回宮去歇息。驃騎將軍與長姊得意安樂。”說著又略一回身向也走下來相送的世子高澄笑道，“高侍中請留步，孤與你且待來日。”

月娥冇說話。宇文泰倒是震定自如地踱來幾步道，“我與王妃俱是逃席，在此相逢。”

忍不住脫口問道，“真的是你嗎？”眼睛已經毫不能再移開。

天子一分開，堂內立即混作一片，大家樂極，隻見觥籌交叉。高澄立於一處瞧著麵遠景象。唯有司馬子如趁人不備行至高澄身後微語道，“陛下本日甚是對勁。”

見她驚嚇，回身，昂首，宇文泰隻感覺彷彿連天與地都不存在了，更彆提甚麼將軍府，長公主。她不是在建康嗎？她不是與他彆離了嗎？她如何會在這兒？這究竟是如何會事？他不由分辯，便大步上前一把將她拉進懷裡，緊緊抱了，恐怕一放手就又不見。

宇文泰走出這個典儀的天井，順著連廊向前麵平靜處走去，隻想略微復甦一下再返來，不想讓元玉英單身在此對付。這個天井在驃騎將軍府中軸路上，入府門往內裡不久便是，想來也是正堂，凡有首要典儀，要客來訪，必是在此天井中行事。

“你……”宇文泰一怔，欲言又止。她竟然不是羊舜華，是南陽王妃？南陽王？他俄然想起了代天子聯絡大行台賀拔嶽的不恰是南陽王？元寶炬。麵前此人竟然是他的王妃？南陽王元寶炬的手劄他也看過，此人有氣勢而策畫深重，他深覺得不俗。

月娥驀地聽到身後有人說話，嚇得幾近靈魂飛散，立即站起來轉回身，一瞧竟然是驃騎將軍宇文泰正緊緊地盯著她，頓時腦筋裡空缺一片不曉得該說甚麼，做甚麼。

俄然傳來一聲呼喊。

不由看一眼忘情痛飲的元修，偶然中看到元修另一側而坐的高澄。俄然想起阿誰永寧寺廟門外初瞭解的少年，彷彿隔日，卻已經好久好久了。時候久得彷彿事情向來冇有產生過，隻存在於誇姣的設想中。她隻看到當初的惡劣少年現在已胸有成府，他竟冇有瞧過她一眼，隻專注於麵前的場麵。

月娥自打本日出了王府便心神不寧。原也見不慣這類熱烈場麵，隻是天子有旨意，不能隨便不到，以是勉強忍著等時候。看也差未幾了，天子離席回宮，她便也逃遁而出，隻等著與南陽王元寶炬一同回府。

是誰？？？他恍忽了。麵前看到的不是人，彷彿一幅畫，一幅江南秋景圖。青山模糊，明月高懸，湖水潔白，衣袂飄飄……

“賢妻所言極是。”宇文泰也淺笑著捧觴而應。

宇文泰又驚又怒地看著她，她為何要如此？莫非她不是因為思他、念他才單身從建康赴洛陽，呈現在他的驃騎將軍府裡嗎？目中肝火儘燃，暗自咬牙忍痛。很久方纔問道，“你來洛陽究竟是念我還是念他？”

月娥驚得冒死擺脫，手足並用地推拒。宇文泰卻容不得她如此，力大無窮地抱緊了月娥，低頭便吻了下來。月娥被他緊緊箍在懷裡，隻感覺酒氣濃厚。她情急之下用足狠踢，宇文泰痛極而不由得鬆了手。月娥方擺脫出來。兩小我都瞪著對方，相對無語。

本來是一場曲解。但畢竟難堪。兩小我都不曉得該如何結束。

宇文泰眼睛盯著月娥不能移開，卻已經沿著湖岸處一步一步走到她身後。腳步輕且慢，彷彿恐怕驚醒一場夢。越走近，貳心顫抖得越短長。這側影，這背影……越走近，越怕真是一場夢。但是越走近，又越感覺是真的，毫不會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