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在黑暗中醒來，卻看到窗外清楚已經透出去第一絲的曙色。他不敢大行動，恐怕驚醒了身邊的長公主元玉英。漸漸地、悄悄地側過身來，在黑暗裡諦視著身邊的老婆。他曉得今後他們二人已經不會再分開了。元玉英還在熟睡當中，彷彿嘴角另有一絲笑意。宇文泰忍不住伸手極輕地撫了撫她的鬢髮。不曉得為甚麼，內心說不出來的疼痛難忍。

“姑父起得好早。”高澄大笑道。

元明月驀地抱住了芣苢，伏在她肩頭放聲大慟，熱淚無數傾瀉進了芣苢肩頭的衣服裡，芣苢脖頸處又濕又熱。元明月自小仁慈、荏弱，老是風俗逆來順受。哭得這麼不管不顧之前從未有過，這哭聲聽得碧雲閣內的宮女們不寒而栗。

驃騎將軍府溫馨極了。

“殿下……”

“汝父親與弟弟做得還少嗎？”元修俯下臉來切近高常君的臉，“他們替孤執掌朝堂，非天子而僭越。汝雖為皇後，卻不能以賢德治後宮，隻怕令孤失了皇子也是大丞相和高侍中授意吧？”元修的唇幾近將近貼上了高常君的臉頰。

本日長公主元玉英與驃騎將軍宇文泰結為佳耦，便是天子與關西賀拔嶽真正有了連累。這此中乾係高常君天然明白。她既為父親和弟弟擔憂，也為元修多慮。元修並不體味賀拔嶽其人，如此都敢鋌而走險，可見在貳內心是多麼急於擺脫她的父親高歡和弟弟高澄。

元明月倚坐在翠雲閣窗前。固然已經日漸春暖，但每日天將黑時還是春寒徹骨。元明月並不肯封閉窗戶，隻是從風和日暖的下午一向坐到了北風砭骨的深夜。

宇文泰未笑，卻微微歎了口氣。

宇文泰淺笑道，“承澄弟厚意，自當感念。”

從駭怪中猛醒的若雲等侍女趕快給天子行大禮。元修煩躁地揮揮手，命她們都起來、出去。不等這些宮女反應過來，元修已經大步往內寢裡去了。宮女們麵麵相覷，都冇見過天子這副孔殷火燎的模樣。

正心口熱氣蒸騰時，忽聽內裡府門處似有說話聲。怕驚醒了長公主元玉英，倉猝向府門走去。

高常君冇想到元修很多日子不來椒房殿，一來就是說這個。更兼酒氣濃厚，曉得他飲醉微醺，忍了忍冇說話。她曉得，元修和她父親的衝突已經深得冇法彌補了。更何況現在弟弟高澄逐步接掌朝政，與天子更是勢同水火。元修雖有元寶炬、斛斯椿、王思政、元毗等人扶助，但仍然不能真正把握國政。

一樣是夜將儘而日未升的淩晨，同在洛陽城中。

元修忍不住向前踏上一步，生生地又立即刹住了，目中陰霾問道，“皇後不是病了嗎？傳聞皇後的父親大丞相也身材不適。本日的驃騎將軍府裡皇後和大丞相未能親身來臨，真是可惜了。不過也好，高侍中看得明白，天然會稟明皇後和大丞相。”

“陛下是要棄社稷於不顧嗎？莫非出身草澤的賀拔嶽和宇文泰之流身居高位、重權在握時就不會窺測陛下的天下嗎？”高常君被元修捏得非常疼痛，倒一變態態，把內心想過卻從不敢說過的話說了出來。“臣妾的父親和弟弟起碼向來冇有過如許的野心。”

宇文泰倉猝拉了高澄，吹鬍子瞪眼地表示他噤聲，大力拉扯著高澄進了連廊今後園處走去。一向到入後園，關上門，方纔放手。

高常君倒看似毫無不測，她麵色極其安靜，如同這統統與她無關。固然剛從榻上起家，頭髮散落，穿著極簡，但氣度不減，還是端莊之至地大禮參拜：“臣妾拜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