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上和殿下先亂了宗法之禮，還要指責我嗎？天下不是一人之天下，不是一家一姓之天下，有德者以霸道居之，有力者以霸道居之，又何來的僭越一說？”高澄振振有辭地回敬了元明月。

雪後初霽，又是個陽光刺眼的好氣候。春的氣味悄悄無聲地覆蓋了洛陽城，永熙三年的春季就要到臨了。彷彿是因為天暖了，氣清了，魏宮中夏季的陰霾也日漸掃蕩潔淨，宮禁裡有了新鮮力。

元明月看起來幾近冇有竄改，隻是眼底眉梢再不像疇前那樣腐敗澄徹的模樣。高澄身不由己走上橋，站在高處看元明月讓他俄然想起數年前永寧寺前初見的情境。厥後他也曾極其動心，乃至想娶她為妻，這是除元明月以外任何人冇有給過他的感受。也想求娶平原公主的孫騰現在已甘為親信，連元明月也終究嫁作彆人婦，成了他的阿姊、皇後高常君與天子元修之間的一大停滯。再想到那一日在椒房殿裡見到阿姊淡妝素服的模樣以及那一種清冷，高澄內心又是另一番滋味。

“還不都退下！”崔季舒對著亂成一團不知所措的宮女們大喝道。一邊又向高澄低語道，“請世子停止，畢竟是在內苑中，有損世子清譽。”

“不成對侍中無禮。”崔季舒也挺身而出。

元修彷彿遭到了驚嚇，驀地昂首，卻盯著元明月，半天既冇有說話也冇有動。像是不熟諳似地瞧著元明月。

高常君看著方纔寫成的經文，打量一刻才道，“也不必管他。”

高澄力大，緊握不放。任憑元明月如何掙紮，他也巋然不動。唇角極淡一抹淺笑，帶著小男孩的玩皮，元明月越是急於擺脫他越是感覺風趣。

高澄冇說話，看著元明月漸漸走近。他身後的崔季舒立於原地不動，元明月身後的宮內侍女們也不敢動。元明月看著高澄漸漸走近她身邊，擅闖禁苑尚且如此，在朝堂上更不知是如何的放肆。這早就不再是阿誰救她於馬蹄之下的鮮卑少年。

元明月正興趣勃勃的時候俄然一眼看到芣苢正給她遞眼色，彷彿想奉告她甚麼。她鋪著花枝，不解地看著芣苢。卻見她緩慢地看了她身後一眼，從速又低下頭去。宮女們也都噤若寒蟬的模樣。這宮苑裡另有誰能把她們嚇得如此？元明月覺得是皇後駕臨，不急不慌地漸漸轉過身來。

高澄聽她驀地提起他少時與庶母鄭大車的秘事，忍不住一把狠狠抓住元明月的左臂，將她拽到本身身前，便是淡淡低語道，“既是公主連這個都曉得，不如本日便成全了我當年對殿下的一片癡心如何？”

元明月痛得慘叫，眼淚都下來了。芣苢上來用力扳高澄的手，高澄看也不看，飛起一腳便將她踹了出去。

高澄小孩心性未脫，一時放蕩，聽崔季舒一提示，便放開了元明月。

“高侍中你又僭越了，芣苢剛纔已經奉告高侍中，現在我是主上的左昭儀，高侍中是朝堂之臣，可還知禮節？”元明月淡然相向。實在連她本身內心也不清楚對這位容顏傾國的高侍中，威攝大魏的少年男人究竟是怨？是恨？

高澄超出元明月，看了一眼芣苢。他目中淩厲，芣苢如同身中刀劍，忙昂首後退。

高澄前麵跟著崔季舒，總領朝務的侍中另有遲早正位的黃門侍郎，天然冇人敢攔著。崔季舒眼尖，還未走到洛川之陰便脫口道，“世子，樹下有人。”下認識地止了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