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漸漸放開了高常君的臂膀，一步一步走向她身後。在燈光所不能及的黑暗裡，他蹲身從地上拾起了剛纔高常君手裡捧著的那一卷《大般涅槃經》，然後再次轉過身來，從前麵看著高常君的背影。

無上法味本來就是難以讓世人都瞭解的。憬悟和產生做決定的通達更是可望而不成及。而元修在語氣裡卻儘是自發得憬悟的自傲和明顯已經做了某種決定的通達。隻是他口中誦經卻讓高常君內心更不安，因為並未有寧靜之氣，更多的是戾氣。這毫不是佛經點化人的本意。不入佛道，反入傍門，這豈不是更可駭的事。而最可駭的倒是持誦者本身卻看不清楚本相，真正地覺得本身已經了悟了。

這匕首從外旁觀，尺寸極其小巧，第一便讓人感覺便於貼身照顧。匕首柄為角質，細緻瑩潤，上麵雕鏤奔馬，非常精彩。最讓人讚歎的是頂端鑲嵌巨大綠寶石，光芒幽深，像是深不見底。羊舜華驀地想起了高澄的一雙眼睛。對著這顆綠寶石，就彷彿高澄的眼睛在看著她。

此時天欲黑未黑，燈欲明不明，真讓人一顆心無個安設處。本日特彆分歧，皇後既不誦經也不抄經，自打正中午返來就悄悄坐於一處。大要上看似無事，宮人們都道是皇後本就愛靜，隻要若雲因為在高常君身側日久，總感覺分歧平常。

再冇有聽到內裡阿誰小宮人的聲音。

高常君此時內心已無顧慮，剛要對若雲說話，俄然聽到內裡有很輕的腳步聲。若雲明顯也聽到了，兩小我對視一眼，若雲站起家來向內裡走去。這時便又聽到內裡有說話的聲音。

春至末，夏將來，若雲還是感覺椒房殿裡陰氣太重，老是冷嗖嗖的感受。憑她的察看，皇後殿下彷彿也最不愛一天裡的這一段光陰。

“不！”他脫口道，同時又走近了高常君，在步步逼近中失控道，“孤不是那自發得是、胡想隻手遮天的阿修羅王，孤是大魏的天子，是真正得如來微密藏而憬悟的釋主天子。”

羊舜華看崔季舒將匕首遞於本身麵前，便接了過來細心瞧。

高常君看到元修向光而立，麵上豪氣勃勃，頹唐沉鬱一掃而空。他穿戴玄色漢裝，大袖當風，腰間束帶並佩劍。頭上束髮戴平天冠，目光鋒利深沉，男人氣實足。

這時高常君的背影已經代替他而呈現在燈光投射的中間。她身姿柔弱、斑斕，在暖和敞亮的燈光中如同仙子臨世。元修心跳得又重又快，同時湧起了濃厚的失落感。或許他將要永久落空她了。但是他又想緊緊抓住她不罷休。

高常君彷彿甚是難堪。但終究還是在沉默一刻以後把手巾又遞迴給若雲，隻說了一句，“已是皈依佛祖，天然順天報命。”

但是若雲很快便心中瞭然，她也是極聰明的人，更何況她雖不在後位卻也能設身處地。若雲扶住了高常君，以臂膀相攙扶，高常君很快便感遭到了支撐的力量，由此更是完整放開了痛哭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