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姊夫，你們明天在這邊多坐一會兒吧，等一下我們要熬粥，留下來一起吃。”羅用對他二人說道。

這孩子姓馮，奶名狗兒，家裡除了他就剩下一個奶奶了，偏他奶奶又有點瘋瘋顛癲的，時好時壞。

“唔。”那孩子也不嫌燙嘴，埋頭就喝。

“我瞧瞧。”林興樂作勢比了比五郎的身高，道：“果然是長高了。”

雖是不說，卻也攔不住那粥香要往院子外頭飄，這時候顛末羅家院子的村人，個個都要猛咽幾口唾沫，在這個荒涼瘠薄的年代，有些人但是畢生都冇有聞過如許濃烈的甜香。

羅用到灶房去淘米煮粥，林興樂就去幫手燒火。明天熬的是甜粥，林興樂一看到羅用從甕中拿出來的那些南邊乾果，非常有些吃驚：“你們這也太捨得吃了。”

喝粥的時候，羅用見有個小孩在內裡探頭探腦，便招手叫他出去。

一個縣一萬人丁，這是甚麼樣的觀點。羅用疇前讀書的那所二流大學，就有兩萬在校生，那兩萬人撒在偌大一個校園裡，也不感覺有多少人。

比來那田崇虎轉性了，整日在家裡跟他爹媽一起做豆腐賣豆腐的，也不如何在村莊裡瘋跑瘋玩了，然後羅四娘就模糊有點要成為孩子頭兒的趨勢。

“你吃便吃了，莫要出去說。”羅用給他打了一碗熱粥。

“……”鄒裡正冇說話，就隻是笑著搖了點頭。

偶爾吃點野果，彌補一點微量元素甚麼的，也是不錯。羅用把這些野果洗了，拿起一顆咬了一小口，忒酸，想想丟了又有點可惜，因而就從灶房舀了一勺紅糖裝在粗陶碗裡端出來，叫家裡這幾個小的就著紅糖吃野果。

羅家那一台麻紡車直接就擺放在院子外頭，給大師隨便看，另有一些村人，乾脆拿了木頭東西過來，就在那兒擺開攤子照著做，彆說，那陣子羅家這邊還真挺熱烈。

羅用倒是不圖這小子將來還能給他報個恩甚麼的，畢竟自家現在有吃有喝，反正也是不能眼睜睜看著村莊裡有小孩餓死。

“姊夫可莫要出去說，不曉得的，還當我家有甚麼金山銀山。”羅用笑著說道。他也曉得這林興樂是個實誠人，不會有甚麼懷心機，就怕他不長心眼，當甚麼新奇事拿出去對彆人說。

林家那邊，除了自家有很多地步要種，家裡另有做醋的謀生，偶然候忙起來也是特彆忙，那邊一忙起來，大娘也就返來得少了，明天可貴兩人一起過來，羅用就號召他們留下來一起喝粥。

“前朝苛政，不肯與民生息，百姓冇了活路，人丁天然越來越薄，而後又經朝代更迭，戰亂紛起，自高祖天子建唐以來，距今不過十六七年，便是在武德元年出世的娃娃，長到現在也不過十六七歲，更遑論武德年間亦有戰事，貞觀初年亦有戰事，打戰那回事，本來就是要拿性命去填。”

羅用默了默，道：“一萬？”

“三郎覺得我縣應有多少人？”鄒裡正笑問他。

“慢些吃，彆噎著。”

“慣會拿話堵我，快些進屋打理打理，彆個見了，還當是誰家的瘋丫頭呢。”二孃說著，就把她往屋裡扯。

看這小孩猛吞熱粥的模樣，羅用又想起當初鄒裡正跟他說的那些話，這一全部縣，可就隻要一萬人，每一個苗苗都萬分貴重，可就是有那很多小孩，每日裡連肚子都填不飽，過著遭不保夕的日子，也不曉得能不能有長大成人的哪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