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深拎起番薯,說:“還跟著老子乾甚麼。”
“有鬼不希奇。”蒼霽說,“希奇的是此地各個都有鬼。我方纔見此城販子鬆散,與人城普通無二,便覺奇特。”
番薯不解:“不都是娘嗎!”
“去!快去!”朱掌櫃說,“叫他們都藏妥,我憂心這兩人來者不善。”
朱掌櫃上氣不接下氣,捋著肚子,聚精會神地撥著算盤,口中唸唸有詞:“耳朵脆生,五十金吧,欸,邇來都有錢,舉高點也是成的。眸子瞧著精力,不必滾油,就現挖現擺,配個菜花,看著喜慶,一顆三百金。年紀不小,但模樣精乾,該冇甚麼肥肉,一身勁道。稱斤冇多少,就按策畫吧。一盤……”
“甚麼事。”顧深狐疑他賴上了本身。
小兒衣衿下滑,他趕緊拽起來。顧深看不見,一隻小鬼就吊爬在小兒的胸口,他須得端著弟弟才行。
“我們一起找娘。”番薯欣喜地抱住顧深的手。
蒼霽一把扯下衣袖,罵道:“討厭!”
小鬼們齊聲應唱:“找娘!找娘!”
“好說、好說。”朱掌櫃胖臉虛白,“兩位樓上請。”
顧深又問:“那他們現在都在那邊?”
“好。”淨霖目光衡量著他,“剮鱗下水,我脫手還是你本身來。”
顧深不怒而威:“豈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他們還敢明搶稚兒不成?你可記得都是甚麼人,待老子找到他們,捆一道送去府衙!”
番薯用力點頭,弟弟們也跟著用力點頭。他上前一步,追著顧深的腳步進了店裡。上家是猴精,這家是豬精。掌櫃胖得塞不出來,蹲在櫃子外邊正“哼哧哼哧”地舔盤子。
人講究三六九等,販子屋舍分劃井然,非特彆不成僭越。但妖怪哪有這般多的端方,明月樓挨著茅草屋也是理所該當的事情,管他甚麼凹凸貴賤。因為太拘於禮數,反倒讓蒼霽生出些奇特之感。
顧深的腳才踏進新店,後邊衣角便被人拽住。他轉頭一看,先前跑掉的小兒正牽衣跟著他。
“難怪。”蒼霽鬆弛地靠進椅中,後仰起來,“你我一進城便被盯緊,他們不是想吃,而是想殺人滅口。”
番薯不假思考地答覆:“我們都找娘,就是兄弟。”
顧深隻覺到手臂一沉,這小子竟然頃刻變重了。他狐疑是錯覺,便對番薯說:“不成!你的娘又不是老子的娘,這如何能一起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