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牢城營裡的犯人已經風俗了差撥時不時地抽打,那麼剛進營門的王子墨則嚇得魂不附體。想她一個臨安府出身的文弱之人,雖遭受監獄之災,可南邊水鄉到底文氣鼎盛,教養普民,上至府尊老爺,下至衙役差吏,手腕總要暖和些,放逐路上千辛萬苦,不過伴隨而來的差役被家裡使了銀子,這一起行來王子墨未受折磨。
王子墨這下可顧不得下跪叩首了,她也是在衙門裡待過的,那些彎彎繞繞,她內心門兒清,隻是初到牢城營,還未能摸清這裡的門道,不過看差撥這番作為,先把銀子給了買個安穩纔是正理。
地上翻滾的犯人,隻一會兒,便皮開肉綻,那浸了鹽水的鞭子嵌進肉裡,生疼生疼,除了不竭遁藏和痛苦嘶叫,其他的甚麼都做不了。
而林芷嵐,王子墨的老婆,抱著才三個月大的閨女去送行,不顧王子墨反對,硬是將手頭統統的銀子都給了她,就怕她在這牢城營裡熬不住。
“啪~”
差撥閃動著大眼,問道:“王二,你在工房,領得是啥差事?”
王子墨見差撥彆有深意的目光,咬牙又摸出了三兩散銀,恭敬地說道:“大人,小的本日初到貴寶地,想請眾位喝杯水酒,煩勞大人籌措。”
此話一出,差撥頓時緊了緊手中的鞭子,雙眼睜得如孔方兄普通圓溜,就差內裡扣出兩個方孔了。
王子墨看著這一幕,悲從中來,被連累放逐已是不幸,而這兩年的監獄生涯,她怕是熬不過,她死在這裡倒也罷了,可家中另有妻女等她歸去,她若死了,她們孤兒寡母如何活得下去!最為關頭的,若她的身份被拆穿。。。。。。
時年紹興四年,北方金國咄咄逼人,欲取南宋全境之地,然韓世宗鎮守建康、鎮江,嶽飛光複襄陽,又有吳階於興元府誓死抵抗金國雄師,南宋雖有力北伐,自保尚能對峙。
“王二,你所犯何罪?”
“差撥大人活命之恩,恩同再造,小的這條命便是差撥大人的,今後當以死效之。”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以往她就是平頭百姓,獲咎不起官人,眼下更是戴罪之身,到了這牢城營裡,存亡全憑彆人做主,不如把話說得標緻些,本身也好少受些罪。
隆冬的牢城營裡,鋪天蓋地是光著膀子打鐵製兵的鹵莽男人,又有凶暴差撥小牢子,那高高的營城牆擋住了內裡的花花天下,城牆當中如人間天國,就她這皮光肉滑的小白臉,那裡能住得下去!
“這是都給我的?”差撥見案上兩個銀錠,大的十兩,小的五兩,誠意實足,不由淺笑著問道。
“小的初來營中,不懂端方,還望差撥大人包涵。”王子墨臉上掛著奉承的笑容,內心倒是驚駭萬分。
差撥見王子墨長相清秀,舉止有理,口齒清楚,說話甚有層次,麵色便緩了緩。不過在這牢城營待了半輩子,王子墨話中藏話,差撥還是很清楚的。
“五兩給您,十兩勞煩大人替小的貢獻官營相公。”王子墨低聲答道。
王子墨曉得,大哥王子硯是瞞著家裡本身掏的腰包,就她這個“私生子”的身份,王家毫不會理睬她。王子硯本故意前來送行,可他自幼身子不好,又臨王子墨出了大事焦急病倒了,這銀子還是托了村裡的陳旺樹捎來的。
王子墨抹了一把淚,想著林芷嵐在故鄉無地無屋無謀生,還得帶著三個月大的閨女,那日子不比本身在這牢城營裡輕易,她內心阿誰疼,彆提了,為妻女活下去的勇氣垂垂蓋過了驚駭,總要活著歸去守著孃兒倆,不然這世道孤兒寡母還不得被人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