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苦楚地想著,耳畔俄然傳來幾聲體貼的扣問,“伯溫,三益、仲溫,你們三個如何了?都瘋魔了不成?大熱天的,竟然抱著膀子打起了顫抖來?!”
就在大夥微微一愣神間,朱重九已經走上了台階。搶先躬下身去,長揖及地,“中原遺民,徐州屠戶,不曉得高朋到臨,未曾倒履相迎,實在失禮,失禮!”
這番話,說得又是令人哭笑不得。遺民兩個字,是指前朝留下的百姓,或者遺老遺少。而南宋亡國至今已經七十餘年,那裡另有甚麼遺民?!何況朱重九以遺民自居,也應當是大宋遺民,如何能用“中原”二字。
“這”劉伯溫等人又是微微一愣。早傳聞過朱重九本來是個殺豬的屠戶,也冇希冀此人有多文質彬彬。但凡是拜讀過那首《沁園春》者,有幾民氣裡不存著些許等候。總但願能寫出如此絕妙好詞的大師,是個風騷俶儻的儒者。誰猜想,希冀與實際之間,落差竟然如此龐大。
宋克年紀遠比章溢輕,又親身構造過人馬造大元朝的反,以是表示也遠比後者利落。略微躊躇了一下,就再度橫下心來,大聲迴應道,“清源兄言重了,宋某這裡哪會有甚麼顧慮?總之不過一條命,能為擯除韃虜而死,百死不悔。至於厥後之事,那自有先人來管。宋某現在,卻得空想得更多!”
這句話,說得比先前那句順暢很多。章溢、宋克和劉伯溫三個,也終究都緩過了口氣來,上前重新跟他見禮。
“如何,三位莫非另有甚麼顧慮不成?”揚州知府羅本立即發覺到事情有變,愣了愣,強笑著詰問。“如果有顧慮的話,無妨明說。或許羅某還能幫上忙,或者略為解釋一二!”
劉伯暖和章溢、宋克三人相互看了看,舉步跟上。未幾時,就來到了集賢館大門口。舉目朝外望去,隻見一個身材高大,膚色烏黑,腦袋剃的光光的禿子,正和學局主事祿鯤,站在門外談天。發明大夥走出,立即笑著迎了上來。
換句話說,曹操所《蒿裡行》所述,“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底子不是甚麼誇大,而是血淋淋的究竟。
剛纔相處的時候固然長久,但是三人都發覺到了,朱佛子讀過的書,恐怕不是很多。至於讀書少為甚麼還能做出《沁園春》這類一代名句來,恐怕要麼就是神蹟,要麼就是有人事前做好,讓他背熟了,然後再公開出來附庸風雅的。歸正眼下這麼乾的草澤豪傑也不止朱重九一個,大夥都心照不宣便是了。
朱佛子親身登門求賢來了,放在當代,這就是標準的國士之禮。信陵君訪侯贏、朱亥,不過如此。而侯、朱二人,受了信陵君如此禮遇以後,也隻能將以死相報了。不然,就會淪為全天下人的笑柄。
“也是!”遭到宋克的利落乾勁傳染,章溢笑了笑,臉上多少有了幾分赤色,“朱總管如此相待,章某另有甚麼好遊移的?走,先去跟朱總管討碗水酒喝再說!”
朱重九固然讀書少,但左有施耐庵,右有羅貫中兩位大神,身後還帶著個兩腳書廚老丈人祿鯤,倒也不至於過分露怯。幾句酬酢過後,就順利跟三個客人熟絡了起來。
“啊――!”“嘶――!”章溢和宋克二人,如同在遭到當頭一棒,踉蹌了幾步,差點一跤坐倒。
遵循史乘記錄,漢末人丁曾經高達七千餘萬。而到了曹操剪除了北方群雄,毀滅了黃巾各部時,天下人丁加起來,算上劉備和孫權治下,總數也不到了七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