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道而死,死得其所。”帶頭捐獻者們齊聲呼應,拔腿就朝樓梯上衝,說時遲,當時快,他們腳步方纔踏上三五級台階,姓張的差役猛地從腰間拔出一把半尺長的短銃,右手食指猛地向裡一壓,隻聽“呯”的一聲響,青煙滾滾,衝在最火線的阿誰“讀書人”抬頭而倒。
固然他們喊得大聲,卻誰也不肯搶先向樓梯上多前行一步,倒是阿誰姓張的差役,笑嗬嗬地從腰間拔出了第二支短銃,晃了晃,大聲道:“有種,有種就千萬彆今後縮,張某就這麼兩支火銃,打完了就隻能任由爾等宰割了,從速,彆遲誤工夫。”
“我輩本日衛道而死,千古流芳。”
第二十五章匕現(上)
“一起上,一起上。”
“狗屁。”張姓差役反應極快,搶在讀書人們打動起來之前,大聲辯駁:“我家大總管連被俘的蒙古韃子都會放掉,哪有工夫理睬你們幾個窮措大,,至於這姓周的”
“拚了,殺了這個朱屠戶的嘍囉,為民除害。”
“人生自古誰無死。”
“退你娘。”張姓差役先抬起手,一槍打在周不花手中的的褡褳上,將其轟飛了出去,裡邊的銅錢、碎銀稀裡嘩啦落了滿地,然後,趁著世人微微一愣的時候,持續大聲提示道:“連主考官是誰他都不曉得,也敢自吹鄉試第七,老子這裡有一份名單,從第一名到第七十五,就是一個姓周的,還是年過花甲的老儒,他再如何長得麵嫩,也長不了似這般模樣。”
“受賢人教養,我呸,你們幾個也有臉提賢人教養。”樓梯上,姓張的官差卻一點兒都不焦急,一邊將打空了的那支短銃慢吞吞地彆回腰間,一邊破口痛罵:“賢人教過你們,打著他的燈號哄人財帛了,,賢人教過你們,煽動無辜者替爾等做炮灰了,賢人門下,纔不會有你們這類不孝後輩,姓周的,你自稱是前年的中書省鄉試第七,我來問你,中書省當年共登科了多少名舉人,第一名是誰,主考官姓甚麼。”
“紫陽書院,始建於宋,毀於元兵南下,至元年間重修於歙縣,至正二年北遷,從至正二到本年為止,共卒業門生一百七十八人,在讀二百一十人,姓周的,你既然師承紫陽書院,敢問你的授業恩師是哪個,哪一年卒業,同窗有誰。”張姓差役站在樓梯口,大聲詰問,每一句,都如匕首般刺在周不花等人的臉皮上。
那周不花和他的朋友聞聽,曉得事情敗露,卻捨不得掉在地上的銀兩和銅錢,朝其他讀書人們看了看,大聲勾引道:“彆聽他的,他是朱屠戶的坐探,欲加上罪何患無辭,大夥明天要麼跟他冒死,要麼等著衙門挨家挨戶上門抓人,誰也甭想倖免。”
“你血口噴人。”周不花聞聽,第一個跳起來,大聲斥責,“周某乃為弘揚天下正氣而來,豈能受你如此欺侮,明天若不還周某明淨,周某就跟你同歸於儘。”
眾持刃的捐獻者聞聽,又被嚇了一大跳,誰也不敢賭,對方腰間藏沒藏著第三支要命傢夥,就在進退兩難之時,先前被火銃射翻了的徐秀才,卻俄然扯開嗓子哀嚎了起來,“啊,,,啊,,,疼死我了,你們這幫王八蛋,不是說好了有難同當有福共享麼,還不上去給老子報仇,。”
那些讀書人,固然被嚇得腿腳發軟,聽他們喊得義正詞嚴,忍不住熱血上頭,彎下腰,抄桌子腿的抄桌子腿兒,搬椅子麵兒的搬椅子麵兒,即便是身材單弱如常家小二者,都把兩個酒壺拎在手裡,隨時籌辦奮力一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