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幾輛炮車緩緩推過來，在他身邊一字排開。彼其間隔著十步擺佈間隔，彷彿一頭頭翹首以待的猛獸。

“三號彈，三號彈，上畫著一個紅叉子的那種！”幾個炮長藉著蛙聲保護，將號令敏捷傳開。裝藥手們利索地翻開木箱，將盛滿了火藥的紙袋子用刀子割破，藉著頭頂上的星光，謹慎翼翼地將火藥倒進了炮口。然後再從彆的一個木頭箱子裡翻了翻，找出一枚大要畫著紅叉的著花彈，查抄了一遍引火的藥撚子，緩緩地放入炮口，用木棍連同火藥一道，漸漸壓緊，壓實。

“乾了，不見不散！”吳良謀、劉魁、陳德、朱強，另有白日方纔投降過來的李奇等人，一起舉起酒碗，與大夥一道喝光了第二碗黃酒。然後冷靜地將空碗放在了腳下，挺直腰，向朱八十一行了個抱拳禮，冷靜地向虎帳外走去。

“必然行！”黃老二狠狠瞪了他一眼，本身給本身打氣兒。“他們必然行，都是讀書的秀才，比我們機警。”

二裡遠的路程，轉眼就走過了一半兒。淮安城表麵越來越清楚。在數以百計的燈球火把暉映下，暗灰色的城牆顯得格外巍峨。走在暗中處，黃老二每次昂首，都能看到敵樓上高懸的牌匾，另有上麵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像都會的兩隻眼睛普通，居高臨下，俯視著外邊的郊野。

他聽到水流相擊的嘩嘩聲，他聞聲緩緩而起的晨風。他聞聲有野鼠、水獺之類的小獸，沿著河岸悉悉索索，卻就是聽不見來自北方的半點動靜。

腳下的地有些軟，炮車的輪子壓上去，碾出兩道深深的轍痕。大要包裹著青銅的車軸冇過量久就開端發燙，不斷地收回吱吱呀呀的摩擦聲。彷彿毒蛇普通，冒死吞噬著統統人的心臟。

其他幾個炮長見狀，也紛繁脫下披風，學著黃老二的模樣將披風擰成繩索拴在車頭上，躬身拉車。

“咚咚咚！”“鐺鐺當！”“殺啊，殺啊！”護送炮隊的輔兵們敲打著鑼鼓，一隊一隊跑向河灘。威風凜冽，殺氣騰騰。

他們不怕死，隻是怕死得無聲無息，死得毫偶然義。而現在，朱八十一卻親口奉告他們，他們的肩膀上擔當著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