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中映著一張蕉萃疲累的臉,模糊能夠看出是一名清麗才子。一襲豔紅嫁衣更加襯得麵無赤色。纖纖素指銜著點點胭脂在慘白的臉上暈開一抹嬌色。嘴角微微彎起,淚珠卻點點將其撫平。石黛細細勾畫著素覺得傲的弦月眉。自醒來便未曾間斷的屋外嘮嗑還在持續,字字句句都像針紮般刺痛胸口。痛,真的好痛!
“唉,我也就隻是想想!”
屋外聲聲驚叫,女子卻仿若未聞,仍舊固執於畫眉。許是終究對勁了,浮泛的雙眸抖擻出一絲光彩。素手一探,在妝匣底層摸出一粒丸子,昔日公用於彆人的藥,未曾想現在倒是被本身服下。眼看就要送入口中,移至唇邊的手忽反手一合,似想起還該做些甚麼,又似在等候甚麼。
彆喚,我隻是去追隨屬於我的幸運……
“玉兒姐姐,你也忒謹慎了些,這半夜半夜的,哪有人到這死了人的地兒找倒黴,長夜漫漫,我們不嘮點兒嗑,如何挨呀?”
“這會兒子膽又小了?你呀!”未多做推委玉兒便起家排闥而入,“啊,宣女人……宣女人還魂啦!”
“咱都得叫她一聲女人,天然是比我們金貴些。再說……好了好了,私議聖上,要被外頭聽到了,謹慎腦袋!”
唇角微勾,眼底一片安然。
“可不是!皇上親下旨為她大辦白喪,連祖宗法製都不顧。我如果能得皇上這般對待,就是死一百次也情願了!”
“就是就是!你說這宮裡生得比她美的大有人在,怎就被皇上看重至此,還拉了一個金貴的陪葬……”
“現在已是乾佑九年了吧!”雙眉微蹙,似墮入回想中,“我們瞭解都十六載了……”藕臂輕抬,一丸藥順入口中,“若隻如初見……多好。等我,我來了。”
嬌弱的身軀翩然倒地,滿地白紙黑字隨之輕蕩,每張紙上都寫著一樣的三個字。
“玉兒姐姐,你膽小,去裡邊再取些冥紙吧。”
“宣女人果然是不普通,你說這皇宮裡哪天不得死幾小我,可有哪個宮人像這般,有人替她光亮正大地燒冥紙?”
“宣女人……啊!”
行至案前,提筆留下了在此大家間獨一的牽掛……
“鬼,有鬼啊~~~”
混亂的腳步聲漸近,回眸的一瞬明黃色身影映入視線,月白倩影立於其旁……造化有多弄人,你在當時永久不清楚。曾經你信賴的刻骨銘心,回想起時已成過眼雲煙;曾經你覺得的可有可無,現在卻真已擦肩而過,追-悔-莫-及!
昏黃夜色覆蓋著層層宮牆圍隔的莊嚴皇城。已近半夜時分,白日裡繁忙的都城也放緩了法度,唯有一星火光在乾清宮四周掙紮,仿若想賜與這寂寂宮闈的悲傷人一絲安撫。
“小丫頭,你倒敢想!”
耳邊似有人在孔殷的呼喊,“阿宣,阿宣……”
幾個宮人一聽忙湊頭一望,頓時驚叫聲一片:“來人啊,快來人呐,宣女人還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