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不知何時已經分開,四周隻要幾個侍女,蘇子澈小聲地抱怨道:“你把我頭髮弄散了,我還如何見人?”謝玄無聲地笑了,遣侍女去拿梳子來,趁著蘇子澈不重視,悄悄揉了下發麻的雙腿,起家跽坐於晝寢初醒的少年身後,潤白的象牙梳在他的手中安閒地梳著柔嫩的長髮。
謝玄笑道:“殿下真是美意性。”少年低聲笑起來:“她不曉得我是誰。”那因著笑意而彎起的眉眼裡,是清可見底的和順,謝玄驚奇地發覺,本不該呈現在此地的少年秦王,許是喜好上了阿誰麵貌豔絕笑意溫婉的風月女子。
蘇子澈一笑點頭,盤腿坐起來,喚來謝玄道,“瀚州毗鄰黎國,你在瀚州多年,關於黎國事曉得多少?”謝玄無妨他突發此問,沉吟半晌道:“若問國事,想來我並不比殿下曉得的多些,隻是有些坊間傳聞,不知當講不當講……”蘇子澈道,“但說無妨。”
他輕歎一聲,低頭看著枕在他腿上的蘇子澈,竟有些微微的失落。
“坊間有言,黎國國君資質平淡,守成尚可,開辟不敷,若非黎國大將徐天閣智謀過人,帶兵有方,恐怕黎國當今已是另一番模樣。那徐天閣當今不過三十來歲,祖上皆封侯拜將,世代忠於黎國,可到徐天閣的父輩時,徐家已是強弩之末。徐天閣本是庶出,又非宗子,原也不受正視,可他天賦異稟,於兵法很有成就,十六歲參軍,二十六歲官拜一品,在黎國事傳奇普通的人物,是以黎國天子也格外正視,明麵上,黎國軍權分離,大部分把握在天子手裡。實則……徐天閣纔是真正的掌舵人。”謝玄頓了頓,又道,“不過這都是些販子流言,雖是一定無因,卻也不能全信。”蘇子澈一笑道:“曉得了。”轉頭又去叮嚀陸離,讓他去查徐天閣的愛好。謝玄奇道:“麟郎如何開端體貼國事了?”蘇子澈笑道:“本來是不乾我甚麼事,隻是前些時候鬨得過分了些,邇來陛下總不如何理睬我。不得已,想要將功折罪。”他方纔倚在榻上時不謹慎碰到了玉簪,頭髮有些疏鬆,謝玄見他又懶懶地躺了歸去,問道:“困了?”
正值春日晴好,蘇子澈用過午膳就與謝玄來到湖心島,看紙鳶來去,聽琴聲悠然,若非陸離前來,怕是這個下午,便會如許安逸溫馨地溜去。陸離瞧了謝玄一眼,在蘇子澈表示無妨後仍抬高了聲音:“昨日球場遇見的那些女子,為首者恰是前些日子黎國進貢給陛下的舞女,叫做趙玉娘。當時黎國共進貢了一十二名女子,陛下將她們儘數安設在了太常寺,前些日子她們為陛下獻舞,陛下瞧著趙玉娘姿容出眾,沐浴之時便讓她服侍,次日便封了秀士。”
陸離製止了蘇子澈的猜想:“殿下,此話不成亂講。那些舞女在進太常寺之前就已查瞭然出身,並無任何非常,何況至尊將其納為妃妾時,依禮法是要再查一遍身份,確保祖上三代都明淨。”蘇子澈道:“既然至尊都查不出非常,想來我也不能多看出些甚麼。”話雖如此,他仍蹙眉細思,陸離餘光看向手撥七絃琴的謝玄:“謝清之既來自瀚州,想必曉得些黎國事,殿下無妨問一問他。”
幸而,究竟並非如此。他二人一見仍舊,經常約在一起,打仗愈多,謝玄愈感覺,蘇子澈的表情起伏,幾近全被那主宰天下的帝王擺佈,他的眼裡內心隻要那一小我,旁人再如何驚才絕豔,也入不了他的眼。莫說雲裳這等不相乾之人,便是謝玄本身,也不知是否在貳內心占得了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