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宮女驚叫起來,那些撈手串的內侍那裡還管手串的事,一個個手忙腳亂地要救人,蘇子澈疾步走到池邊,號召著內侍將人救起,待美人登陸,一身夏裳儘數濕透,他避開眼睛不去看,隻叮嚀將其送回,再去太病院找個供奉來評脈。
午後日頭正烈,蘇子澈一起走來額上已見汗,剛進殿就讓人去拿櫻桃酥山。天子並不拘著他,隻叮嚀內侍罕用冰,多澆些酥。未幾時宮女出去,手裡捧著一個食案,上麵擺著一盞非常精美的水晶盞,小雪山似的酥山冒著絲絲寒氣。蘇子澈一見就笑起來,拿銀勺挖了一塊,送到口中便是一副清冷舒爽的模樣。天子抿唇淡淡一笑,這清俊少年喜怒哀樂皆不諱飾,好似他的名字,清澈剔透,教人一眼便能望進他的心底去
蘇子澈擰緊眉頭,並未有涓滴行動,可他到底幼年心軟,經不起幾聲要求,遊移好久,終是敵不過她哀切的神采,俯身欲抱她起來。
蘇子澈壓抑地搖點頭,掙紮著要從他懷裡出來,被天子不容順從地按了歸去,一遍各處哄勸道:“麟兒,此事與你無關,你不要怕。”
一群人各忙各的,一時竟無人重視到蘇子澈。水池裡養著魚,水質也非清可見底,想要打撈一支小小的手串談何輕易。蘇子澈解下踥蹀上的摺扇,搖著扇子閒適地站在中間,很有些看熱烈的意義。
蘇子澈長歎了一口氣,回身見一個宮裝女子焦心走來,正要躲避,那女子卻忽地叫住了他:“哎!你過來!”
趙美人痛得顫栗,內侍們一個個躊躇著不敢動她,恐怕出了不測被主子遷怒,可耽在此地隻會令局勢更嚴峻。趙美民氣知肚明,抬起盈盈的水眸,清淚無聲而下,像是不堪風雨的梨花,蕉萃得令人不忍相視,隻聽她顫聲道:“殿下,此前之事是妾身無禮,求殿下莫與妾身計算……救救……救救妾身吧!”
趙美人似是疼得難以言語,幾名宮娥將她扶上肩輿,她麵白如紙,額上盜汗如雨,天子有幾用心疼,溫聲安撫:“朕過會兒就去看你。”天子又叮嚀了幾句纔回身而去,蘇子澈在他身後跟著,兩人誰也冇重視到身後趙美人考慮的目光。
“奴婢大膽猜想,您是秦王殿下。”
夙來被捧在手內心的蘇子澈頭一次被人用“哎”來稱呼,眉頭不由地微微擰起,足下紋絲不動。宮裝女子已經走近,約莫是之前冇想到會有男人呈現在內宮,乍看之下覺得是內侍,走近了才發覺不是內侍的服色,倒像是親王。
而這個驍騎營,亦不過是十六衛中的擺佈驍衛,本質上與羽林軍並無彆離。隻是相較於一向是天子親衛的羽林衛,擺佈驍衛則是先帝盛年時親身培養的精銳馬隊,曾經南征北戰,立下赫赫軍功,國土清平之際,先帝改其體例為禁軍,改名擺佈驍衛,併入十四衛中,構成了南衙十六衛。時隔十餘載,擺佈驍衛雖不再浴血疆場,卻也是十六衛中的精銳力量,天子為了安撫蘇子澈,讓擺佈驍衛再從禁軍中離開出來,並許他自置官署。
天子笑了笑:“偶然候會。”蘇子澈不解他為何嘴上說會想,麵上卻冇有一點思念之色,想了想問道:“如果我想謝玄了,能夠讓他返來麼?”天子摸了摸他的頭,冇有說話。蘇子澈有點泄氣,卻冇有再膠葛,向天子笑道:“我第一次見到謝玄的時候,覺得他是跟我一樣偷跑出來玩的。那天雲裳女人要奪秋娘,我支走了李俊年,頂著他的名兒去伴樂,可那吹笛子的人認得李俊年,眼看要拆我的台,我就跟他吵了一架,把那人給罵走了。雲都知氣得不可,還好謝玄呈現了。那天我操琴,他吹笛,就像是熟諳了很多年那樣默契。”琴短另有長笛和,如此知音卻可貴,蘇子澈一下子說了好久,驀地想到謝玄現在離了京,想再聚一起操琴吹笛不知要到何時,俄然就有些不知如何掃尾,他偏了偏頭,悄悄說了一句,“我會想他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