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1642年，崇禎十五年，河南大旱，飛蝗蔽天而下，所過之處，禾苗、蘆葦和青草立儘，饑民削樹皮，掘山中白泥為食，百姓流竄，老稚丟棄道旁，餓死者甚眾。

“十石麥子就想打發哥哥，那怕是不中！”劉黑子聽了俄然把刀拔了起來，抗在肩上，“哥哥現在是闖王部下後頸都尉，是給闖王征糧，你本日如果舉村投效，把糧食都交出來，哥哥給你要個哨總鐺鐺，如果不給，那哥哥可就不講情麵了。”

還是這一年，清軍霸占鬆山，明朝巡撫邱民仰及總兵官曹變蛟、王廷臣等皆死，督師洪承疇、祖大壽被俘，後二人皆降清。

凡是土賊也就百來號人，高祖榮本著和藹生財，給點糧食就能打發他們去彆處搶糧去。此次一次來了近千人，老頭籽實在下了一跳，內心有點冇底。

這類事高義歡見得很多，對此也不驚駭，反而緩慢的竄上土牆，不過等他上來，臉上氣憤的神采，卻刹時僵住，然後變成了惶恐。

高家堡和王家堡靠得近，經常因為水源等題目鬨衝突，產生械鬥也是常有的事情。高祖榮見王家屏呈現在流賊步隊裡，驚得下吧都掉了下來，老頭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賊人殺來呢？”高義歡見此才迷惑著收回擊，他聽著村莊裡如炸了鍋一樣，隨即神采一變，叮嚀道:“走，上牆去，看看哪來的龜孫。”

高祖榮聽到內裡的聲響，驚詫的扭頭返來，高義仠則忙將頭撇向一邊，假裝甚麼都冇聞聲。

“爹，那人我熟諳，是我兄弟！”高義歡見是熟人，內心有底，走到一臉嚴厲的高祖榮身邊。

糧庫的門一下翻開，一個頭髮狼藉的女子，從內裡跑出來，緊接著有些微胖的高義歡也驚得從糧庫出來。

“不是叫你不要過來麼！”高祖榮見他返來，杵著柺杖慍聲道。

高祖榮瞥見身前的男人，有些不歡暢，用柺杖杵了杵空中，“你哪兒去呢？跟你說過多少遍，讓你看好糧倉，全村的人就希冀這點糧食熬過荒年哩。”

“那就好，如果被人曉得了，來歲你就不要來莊上做工了。”高祖榮微微點頭，然後襬擺手道:“你去土牆上巡查，今晚這裡不消照看了。”

大丈夫平生要顛末困難磨練共多少，大丈夫平生要幾次落魄絕望與心焦。

那劉黑子聞聲，向土牆上看了一眼，見一個白瘦子有些膽怯，伸出頭來，臉上不由一樂。

高義仠聽到動靜泄漏，便不讓他上工，嚇得脖子一縮，趕緊包管，倉猝逃離了院子。

眼下河南的環境，有點像五胡亂華時一樣，凡是有點家財的都會築堡，有的大師族也會挑選結寨，隻是當時防的是胡人，現在即防流寇，也防官軍。

暮年高祖榮有一子，比現在的兒子高義歡要成大器，可惜萬積年間跟著保定總兵官王宣，戰死在薩爾滸。

到崇禎十五年，明朝在內憂內亂的折磨下，江山已然風雨飄搖。

“孝子，牲口！”高祖榮氣得一拐杵在地上，轉頭就要去開門，但是走到門口，排闥的手卻停了下來。

“老店主，不好了，賊人殺來了。”高義仠卻鎮靜的指著院外，一臉的惶恐。

烏黑的夜裡，近千打著火把的人影漫野而來，賊人比他想像的要多很多，閃動的火把，像天上的銀河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