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東樓不由一怔，回想起那回在富陽城中見到她時，確是問了不異的話。他啞然一笑，再問：“可好？”

城中有兩到處所，是淺顯百姓望而生羨的。一處為新酒庫永安樓，傳聞內裡平話唱戲，雜耍歌舞，樣樣俱全。城中**後輩，呼朋引伴，以去永安樓為榮。另一處則是半閒居，高家的茶館，位處城北至高，這幾日隻歡迎城中清朱紫士，平常商戶人家，縱是家值钜萬，也不得入。

劉虞城瞥見，便有些不屑，道：“原想容娘子是大戶人家閨秀，知書達理，又故意計，是郎君的良配，誰料，不過如此。便是小戶人家的小娘子，也不會如此感冒敗俗，私會郎君，但是……。”

入得樓來，隻見半閒居內，且不說那陳列之高雅，器物之奇怪，最難能寶貴的是，高九郎將街上的藝人請了出去，在清算一空的天井中為高朋演出，有倒吃冷淘的，有吞鐵劍的，有耍傀儡的，有吐五色水，旋燒泥丸子的，另有幾個說唱的姣美娘子。

麵前的小娘子眉梢間皆是笑意，臉上光芒綻放，非常的輕鬆愉悅。罷了，便是如此，如她的願吧。

容娘抿嘴一笑，回道：“趙郎幾次見我，都是這句呢？”

外頭小婢悄悄來回：“郎君，婉娘子在外求見哩。”

高九郎卻點頭，深不成測的眼睛裡竟然也帶了一絲笑意，他饒有興趣的道：“不必擔憂。今後有了小郡王的眷顧，還要他徐府做甚？”

是了，她便是一個如此決然、如此勇敢、固執、倔強的小娘子，在他見到張炳才的殘耳時，不就明白了麼？這好久的顧慮，半夜夢迴，心底的那分巴望，不都是為瞭如許一個奇特的小娘子麼？臨安街頭人頭攢動，但是他的心中獨獨隻存了一個她，那樣熙熙攘攘的街頭，隻餘了一個她！

這個人間，隻要一個如此的小娘子，一舉一動，牽涉著他的心。他原是籌算不管如何，要了她的。但是現在，他卻冇了阿誰勇氣，他怕輕瀆了她，怕她悲傷，怕她今後不再理他。

“這小娘子，如此……，斷難掌控，況那徐府不過如此，京中鄭家，咱再多走動走動，想來不難。娶妻當娶賢，郎君，棄了她吧。”

半閒居中樓的某扇窗後，高九郎不動聲色的看著趙東樓送容娘出來。半響，他微微一笑。

這違世絕俗，倒是比那感冒敗俗更讓他震驚！

一旁的婉娘看得眼直，那樣神情的大馬，那樣貴氣逼人的石青麵氅衣，跟著馬匹的前行，大氅一角今後翻卷，暴露烏雲豹的內裡。婉娘看得出神，許是老天聞聲了她的心聲，那位神仙般的郎君不經意間回了頭，倒是朗眉星目，神采英拔，於庸碌人群中愈發顯得仙姿出眾，豐度不凡。婉娘倒抽一口氣，心中狂跳。

阿誰婢女歉意的笑了笑，身子稍稍一側，後院的堂屋簷下，趙東樓長身玉立，黑眸幽深。

正月一日至三日，城中仿效臨安民風，關撲三日。士庶皆訂交賀，細民男女衣皆素淨，來往拜節。坊巷間張燈結綵，間列舞場歌館，軟紅十丈，鼎盛沸騰。

兩人坐定，讓了一回茶，趙東樓問道：“可好？”

小娘子們與郎君們彆離在兩旁樓上，隔了紗簾，上麵天井中看得清楚。簾內，卻有更好玩的玩意兒。桌子併攏了排在中心，上麵堆了很多鋪陳冠梳、珠翠、頭麵、穿著、花朵、領抹、靴鞋、玩好之類，皆是各家娘子們從家中帶來，以備關撲之用。性急的小娘子們開端一一打量，看中本身喜好的便議價擲銅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