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娘有個主張,何不派了人去種些山地適合的莊稼菜蔬,多少收點糧食,也不牟利,贍養那些奴婢罷了。”
張氏罷乾休:“無甚,隻是聞著這醬肉味心中難受。”
老夫人一時想起,自嘲道:“老胡塗了,不頂用了。”
玉娘聽了,樂壞了,扔了針線就要去摸小侄兒。春杏幾個忙攔住,道是小侄兒尚在睡覺,未醒呢。玉娘尚連聲說待小侄兒醒了要喚她,世人笑著應了。
容娘咂舌,不知六郎如此繁忙,如何還能發明丟了東西,因而點頭承諾。
兩位夫人倒是呆了一呆,老夫人拽了夫人手道:“雙胎?你孃家兄弟似有一名就懷了雙胎?”
容娘卻道:“六哥你不知哩,小娘子們在一處,總比較誰家的小食做的好,誰家的花圃奇妙,誰做的新衣斑斕,誰帶的簪花貴重,有趣至極!做人後代,當講孝道,如何破鈔家中財帛,隻為一身光鮮!”
張氏笑得揉肚子,春杏笑抹了眼淚道:“大郎疼還來不及,如何會打?”
張氏羞答答的站起來,告了老夫人與徐夫人:“不敢讓祖母與孃親如此勞累,家中母親已籌辦有安妥仆婦,說是若需求時便會送過來。”
六郎轉頭卻將容孃的話細細講與母親聽了,徐夫人歎道:“若非自幼喪父,容娘性子定不會如此樸直,失了女子之溫婉溫和。幸虧賦性純良,不致偏失。罷了,女子未嫁學理家也是常事,到時我自會好生指導。”
“方纔診過脈,卻又些異象,似是雙胎。然老夫畢生隻診得一次雙胎,不敢托大。隻請這位娘子好生安養,必是無事。”
張氏本心中本有些設法,聽了這話,就羞怯的低了頭承諾了。待幾個小輩連續分開,夫人拉了張氏的手問道:
“六哥竟視我如此?”容娘嘴角微揚,悄悄笑道。
這話說得非常孩子氣,中間的小環與果兒聽了嬉笑不已。張氏的婢女春杏掩了嘴笑道:“隻怕與小娘子一樣調皮,搓泥砸地龍,摘花攀枝,恰好與兩位小娘子玩哩!”
世人皆笑。
“大郎,你要有孫了!”
七郎大笑,六郎竟也彎嘴笑了。容娘見這兩人可愛,也不再計算,忙頓腳出去了。
六郎見了不免又瞪她一回:“如何你不能同其他小娘子一樣,溫良淑德,少讓人操心呢?”
夫人亦是安閒應對:“則有天理。”
容娘繡兩針便望望張氏的身子,頗是獵奇。張氏不由好笑。
張氏坐在一旁,心中欣喜參半,恨不得立時報與大郎。
自此,張氏隻放心養胎,理家之事也停了,兩位小娘子的針線本來欲停。張氏卻道本來不消耗甚力量,現在本身也不必脫手,容孃的針線工夫隻需指導便可。玉娘年紀甚小,跟著容娘繡繡儘可。如此反而有個伴兒,不致孤單。夫人一聽甚是,便依了她。
張氏一聽,倒也有幾分事理,隻現在這兩團肉尚在腹中,誰個擔憂那麼遠去?再說,父教子,天經地義,連郎君教誨七郎,祖母都不敢插手哩!因而催促容娘用心針線。
饒是容娘這般臉皮厚的人物,聽到嫁人臉上還是要紅一紅的。那珍珠般細緻的臉上抹了一層嫣紅,格外鮮豔。六郎看到,不由得怔了一怔。
“我隻看我的小侄兒們長多大了,您也莫理睬我。”
容娘聽到此處便有忿忿不平之色:“如有天理,如何天理不收了金人去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