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各色人等來往不斷。也有那看中甚麼物事停下與那經紀還價還價的;也有那擺佈看得目不暇給被人撞了的;小娃兒在果子鋪前直流口水,小娘子們躲躲掩掩在綢緞鋪子裡磨嘰;也有那婆娘們提了采買之物從車前顛末,她們籃子裡裝了五綵線包的角粽或魚肉生果之物;火線有賣扁食1的,香蔥的味道衝進了車裡;乃至有那耍懸絲傀儡的,弄皮電影的,唱小曲兒的……。一應人間多少新奇事物,隻從那小小門簾一角一晃而過。
容娘隻悄悄拉起一角門簾往外瞧。
容娘眼睛閃了閃,如水波瀲灩,道:“些許學了幾個家常菜罷了。”
那張四娘笑道:“聽聞容孃家中請了教習,那沈夫人但是城中馳名的教習呢!”
雖女子有莫出外庭的古訓,然南渡以來,本朝民風日漸開放,良家女子也多有外出拜佛燒香的,伴夫出外遊曆的,隻略有避諱、不能招搖就是了。
容娘:“嫂嫂,那倒是何聲響?”
女眷在西邊閣子裡,出來時,已是熱烈不凡。張氏牽了玉娘容娘,一一先容:“這是我的兩位小姑子,容娘與玉娘。這邊是我的孃家姐妹們。這是四娘,五娘,這是我姑姑家的二孃,這是舅爺家的三娘……。”很多的小娘子。實在哪記得那很多,隻張家四娘大抵與容娘同歲,眉眼嬌媚,舉止和順,略有些印象罷了。
老夫人夫人倒是不出門的,隻叫兩位小娘子隨了兄長去,天然有些出門重視禮節,兄長照顧好弟妹之類的話語。側門外的驢車已套好,小環果兒攙扶各自小娘子上了車,守禮兩個坐於車轅,自有趕車人趕著車緩緩前行。
容娘感覺有人打量本身,趁飲茶之際眼角輕掃,倒是那張四娘。小娘子之間相互打量比較倒是常事,容娘並不放在心上,隻持續存眷河上。
守禮淺笑:“天然是算的,如若不是我去拜節,怎會有這機遇?”
張氏心道:我隻不過是當作閨中打趣話,你卻如何當眾說出來,叫我如何與容娘說?張氏心中甚是憤怒,卻不好說得。本來這張四娘倒是張傳授小婦所生,張氏向來不與她甚靠近。
1扁食,即餛飩。
那邊張氏不由笑這一群人不知羞,獨許三娘渾不在乎,蕭灑說道:“擺佈家中已定了婚事,再不給便無機遇了。”
喜得玉娘眉開眼笑,嬌聲軟語連喚兄長。
容娘扁了嘴,順手打下簾子。快到徐府時,車簾外遞進一包物事來,容娘接過來一瞧,倒是那絹做的蜘蛛蟾蜍等五毒,模樣活潑,非常敬愛。容娘非常喜好,道:“多謝六哥。”
容娘微微一笑:“是家中長輩心疼,加上我資質平平,隻想將來不出醜罷了,想必各位姐妹家中亦請了教習。”
小環早就在老夫人偏廳案上鋪好紙張,容娘卻不忙寫字,隻背了世人衝守禮一笑。守禮眉毛一揚,道:“又有甚計算?”
街麵愈發熱烈。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聲音一個賽一個的清脆。有那賣艾草菖蒲的,“艾草菖蒲呐,兩文一把!”
時近端五,清江河上龍舟下水,鑼鼓聲聲震天,直響徹了清平縣城,傳到了徐府中溫小娘子的耳中。彼時,小娘子正捏針拿線,繡荷包。
容娘也不藏掩:“如若我寫得還入眼,六哥可否帶我出去玩一回?”
世人皆覺驚奇,這小娘子倒是坦直的很,不善女紅但是會被人笑話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