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
北蠻二十四部,遭瘟,叛軍首級暴斃……
有些體貼的聲音在陸同裳的身後響起。
陸同裳從床鋪高低來,走到鏡子前,瞥見那銅鏡裡映出的臉――
婢女們在屋外笑鬨,提及隔壁哪家王爺屋裡納妾的事情,又聊到有小公子被喊到宮裡給太子伴讀,卻被太傅訓了一通的八卦,好不熱烈。
畫麵一幀幀從麵前閃過,連曾嘗過她的一塊青團,一口牛肉麪味道都記得清清楚楚,陸同裳心中湧起龐大的哀痛,緊閉著的眼眸裡,有一滴晶瑩在眼尾凝了好久,漸漸地順著鬢角的弧度往下落去,冇入發間。
“我累了,想睡一覺,你們都下去吧,不消留人服侍。”
但是這一次卻並不是她影象中的存亡之事。
正當時,陸同裳聞聲一句:
除了府裡高低落空仆人,朝廷裡那些憑藉於她的臣子會多少等著她好起來以外, 對於其彆人而言,她這會兒死了, 算是件大快民氣的事情。
“是半夜雨聲擾人,睡不大好,就早早醒了。”
如何回事?
但是現在如此忐忑又龐大的心,卻恰好映證了她的猜想:
等等,這個天下彷彿跟她影象裡不太一樣?
但是想到另一個讓她後半生都徹夜難眠、牽腸掛肚的人時,她的心跳聲卻再一次突然加快。
如果她再不上鬼域路,也不知安寧那麼怯懦的人,會不會已經等煩了呢?
她卻好似渾然未覺,重新又在被窩裡躺好了,將手心手背在身上幾次掠過了,才又敢去摸枕頭中間的那方手帕。
正見到陸同裳那有些茫然、高興,卻又不得不故作安靜的模樣。
這個時候的安寧,是不是還活著?
……
“誰!”
守門的丫環聞聲人聲,揉著眼睛起來,有些發懵地下認識推開門,走出來通報了一聲。
“你們上哪兒聽來的動靜?淑妃娘娘是?”
她沉下氣,對鄭叔道了一聲謝,幾近是有些神思不屬地讓他臨時先分開,跪在地上的人見她語氣裡帶著一種難言的安靜,從地上起來以後,昂首看去。
直到那陣咳嗽勁兒疇昔了,陸同裳麵前已是一片金星打轉,腦袋裡嗡嗡作響,胸腔陣痛,令她不時候刻都處於這無儘的痛苦裡。
“鄭叔……”
許是大限將至的啟事,固然陸同裳常常是昏倒的時候大於復甦的時候,她的內心卻安靜的很, 想起這平生的事情來。
陸同裳想了想,感覺史乘上本身的評價挑此二字最為得當。
陸同裳聽著那與影象中全然分歧的話語,視野卻在四周的環境裡掃過,最後落在本身捏著被角的手指上――
但是現在搭著室內暗沉沉見不到光的壓抑氛圍,以及室內層層床幃裡躺著的那人, 走進走出卻半點聲音都不敢收回的下人們, 卻僅能讓人感遭到一種難言的惶惑。
額頭抵地,恭敬中難掩衝動地將陸老將軍的戰況字字道來。
靜嫻長公主是哪個???三皇子又是誰???
陸同裳看到了幼年期間,初見安寧時的畫麵。
將這朝堂的大權在手裡握了這很多年,天子年幼時多受她掣肘,若不是這場急病來的莫名,天子羽翼漸豐以後,頭一個便要拿她這‘攝政王’開刀。
安寧、安寧……
不是夢。
陸同裳在心底歎了一口氣,再次展開眼的時候,眼中呈現幾分光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