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視一笑。

他出了侯府，心中始終有種情感揮之不去。槐樹妖因這少女之事的恨在於，明顯本相就在麵前，明顯統統人都曉得，可他們卻因各種來由，對此視而不見。要按槐樹精的邏輯，牧雲閒替她申了冤，槐樹精也能看出些甚麼旁的東西，這任務還是是白做。

牧雲閒化作一個大夫，被侯府的下人請進了門――他們本來想請的是認得的另一個大夫，被牧雲閒假扮了，混出來，見著了阿誰少女。她全然不似初見時那副嬌媚靈動的模樣，滿身乾癟，已經幾近不成人形。

牧雲閒道：“你這寺廟，每日來往之人不知凡幾。既是成了人間一環，哪來的清淨，隻是不說罷了――然你看他們一顰一笑，一悲一喜，不說更勝說了。我看你自誇修為深厚，也為麵子都雅所困麼？”

“你不諒解他會殺了我啊，他真的會殺了我！”平常漂亮蕭灑的八尺男兒此時醜態畢露，活像個瘋子：“我求求你救我啊！”

。

才幾歲大的小和尚低著腦袋不轉動了，囁嚅幾聲說：“是師兄，叫我來給他摘些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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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雲閒道：“那本子你也看了。”

小和尚對著牧雲閒施了一禮，話都不敢說，直接跑出去了。等慧知返來，才聽他說道：“那孩子……是慶安侯長孫。大略是他師兄感覺他偷偷出去不會被罰，誆他來摘些桂花。”

牧雲閒所寫的，是他十幾世以來的所見所聞，慧知說他應以本心勸說槐樹精，牧雲閒照做了。偶然用說話不知如何表達，放在故事裡，卻能看出深意。牧雲閒搬出再多論據也壓服不了槐樹精，將他所思所想融入筆下，再換個彆例旁敲側擊，倒管用了。

“觀你文風便知。”慧曉得：“在我這佛門清淨地，你好歹收斂些。”

牧雲閒輕眯了下眼睛，柔聲說：“如你所願。”

他院中常有小和尚過來做些瑣事，與牧雲閒乾係不錯, 見他在寫甚麼東西, 也是獵奇, 鬼鬼祟祟往這邊看了幾眼，叫他逮住，問清啟事後，牧雲閒把寫完的本子給了他們一摞。

厥後這本子在廟裡越傳越廣，還流到來上香的香客手裡去了。一傳二二傳四，京中逐步流行起來，弄得大和尚慧知哭笑不得。

要牧雲閒說, 他就是最後懵懵懂懂那陣子, 被女鬼給刺激了，脾氣纔會變得過火。旁的都看不見, 就瞥見家長裡短的那些破事了。看個兩眼就感覺人間暗中人間險惡，和其中二期間的小孩子一樣。

“蠢材罷了。”從她的眼神中，牧雲閒模糊看出了數年前少女的影子：“如果事事計算，我早就該死了。”

他筆下比槐樹精的心結慘的何止一兩個，看的多了，再提那些舊事，槐樹精的反應也冇也冇那麼大了。

他來找牧雲閒時，見這位與眾分歧的槐樹妖下筆如飛，不消半晌就寫下厚厚一遝紙，忍不住道：“都說木靈脾氣渾厚慎重，在你和他身上，卻半點看不出來。”

牧雲閒可冇忘了這茬，他卻隻哦了聲，冇甚麼反應。槐樹經內心又是一急，牧雲閒才慢吞吞道：“叫那孩子過來陪陪我吧。”

圍觀者中有人看不下去了，大聲道：“不管他如何待你，那都是你丈夫，你怎能眼睜睜看他去死？就算如何，那另有國法管著，豈能容你使這妖術？”